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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莫陳悅並沒有與那些彈冠相慶的人一般,而是十分冷靜的看向了李弼。
他麾下最為重要的副手,也是威望最高的將領。
“景和,你如何看?”
李弼一直沒有說話,如今侯莫陳悅問了,他終於開口了。
“天柱大將軍有讓刺史配合他進兵關中麼?”
侯莫陳悅搖了搖頭。
見此,李弼心中一定,歎道:
“我隻怕這隴山易下,再回來就難了。”
侯莫陳悅聽了,有些不快,問道:
“此話何意?”
李弼站了起來,看向了屋中一眾將領,道:
“若是要動兵,我等該從何處動兵?”
李弼這一問,屋中的人隨口就道:
“這進兵的路這麼多,東向岐州,南下梁州,又或者是打涇州,哪裡不能走?”
李弼聽了這回答,並沒有因為有人和他唱反調而有所不悅,反而點了點頭。
“我不是問行軍之路,而是在問進兵之法!”
李弼見眾人疑惑,解釋道:
“我們這一萬餘人,要打下關中不可能,至多也就得一二州之地。之後呢?”
李弼看著眾人,眾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自然是等爾朱榮打下關中了!
不過這話,眾人心中也隻敢這麼想想,不敢說出來。
“大野爽居於長安,麾下七千驍騎,關中四塞之地,柏璧城、潼關需要那麼多騎兵駐守麼?”
眾人下意識搖了搖頭。
李弼一笑,道:
“這些騎兵不調到前線,那留著準備對付誰?”
眾人聽了,心中一寒。
“賀拔嶽他自己還有一個大麻煩沒有解決,若是他與我等合軍,進兵關中,萬一曹泥、斛律金在後麵捅他一刀,他該如何?”
眾人聽了,不覺得沉思了起來。
“他若是退了,我等又該如何?”
說著,李弼看向了侯莫陳悅,勸道:
“賀拔嶽也是知兵之人,就怕他把我們騙下了隴山,自己先上來了。”
侯莫陳悅麵色一肅,心中起了疑。他對賀拔嶽,自然沒有那麼信任。
李弼的話,讓侯莫陳悅不免驚疑不定。
這年頭,誰又信得過誰啊!
“如此,我等該如何?”
麵對侯莫陳悅的問題,李弼隻回答了一個字。
“等!”
爾朱榮讓侯莫陳悅來秦州之前對他說的話,侯莫陳悅還記得。
若無必要,不要下隴山!
此刻,爾朱榮那邊沒有什麼軍令,侯莫陳悅動不動其實都無關緊要。
他看向了屋中其餘將領,問道:
“你們覺得如何?”
要收拾大野爽,眾人都是積極的,可要自己收拾大野爽,眾人也都是猶豫的。
“李將軍說的是,那大野爽陰險狡詐,我等做這出頭鳥做甚,還是讓彆人先去碰碰,等等再說!”
“就是,天柱大將軍打下了柏璧城,我等再動兵也不遲!”
——
長安。
池塘邊,李爽搬著個板凳,正在釣魚。
一旁,侯景就這麼坐在地上,道:
“主公,我聽說賀拔嶽這小子最近很活躍,和宇文洛生一起,打算乾點啥,你說,他們會不會打算趁此機會南下?”
“不會!”
李爽很是肯定的道。
侯景問道:
“主公為何如此肯定?”
“夏州、靈州都不是富庶之地,他們輸不起!至少,要有五成的把握,才會動兵。”
侯景聽了,很快明白了。
“那他們是想要吞掉曹泥!”
“秦州那邊來了信,賀拔嶽想要拉侯莫陳悅一起動兵,可侯莫陳悅最後沒有答應。如此一來,光憑他們兩個,也就隻能對付曹泥了。”
侯景笑道:
“我看這侯莫陳悅也不是那麼講義氣的人,不動兵,恐怕是擔心賀拔嶽趁機抄了他的老窩吧!”
李爽點了點頭,此時,他手中的魚竿有了動靜,輕輕一拉,魚鉤之上,不見魚的影子,卻見是水草。
侯景道:
“大王,這魚都不上鉤,我們要不要調兵前往河東,支援老羊?他現在,手裡才一萬兵,一旦爾朱榮南下,恐怕老羊會吃不消。”
李爽卻是道:
“魚不會一直不上鉤的!”
便在此時,傳來了緊急的軍情。
“大王,荊州刺史賀拔勝動兵了,他正向著武關而來!”
李爽沒有什麼反應,倒是侯景有些意外。
“怎麼是這小子先跳出來,他想要做什麼?主公,我帶兵去武關吧!”
李爽並不在意,道:
“不必,有人收拾他!”
——
南豫州。
李神軌看著手中的喜帖,樂壞了。
“義弟終於醒悟了,本來嘛,爾朱榮這麼一個契胡人,配和我一樣當彆人兄長麼!”
韓陵看得出來,李神軌對於此事很介意。
“陳留王,機會來了!”
“先生何意?”
“我等居於此地,前後不得,南北無路。此時爾朱榮動兵,賀拔勝這廝跟上了。他要打武關,我們趁機在後麵給他來一下。若是成功了,我等便能進入關中了。”
李神軌有些擔心,道:
“我們這些人,打得下來麼?”
韓陵笑道:
“此事,還需陳留王親自去一趟建康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