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朱兆並沒有居住在城中,而是早早和一眾將士是居住在了城外的軍營之中,將城中的屋舍留給晉陽那邊即將到來的人。
大帳之中,看著帶兵前來的宇文泰,爾朱兆冷著臉,道:
“調兵之令我早早發給你了,為何姍姍來遲?”
“道路險阻,才遲遲而來。”
爾朱兆對於武川一係的人向來沒有什麼好臉色,他本身也不是一個很會隱藏自己情緒的人。
不過對於宇文泰,爾朱兆也沒有太大的惡感,多的是輕視,爾朱兆調笑道:
“聽說元修將自己的親妹妹嫁給了你?”
宇文泰點了點頭,道:
“正是!”
“聽說那娘們可是個厲害角色,你不會因為她才遲遲而來吧?”
帳中一眾將領聽了這話,都笑了起來。
“末將不敢!”
宇文泰依舊黑著臉,一板一眼的,爾朱兆見此,揮了揮手。
“沒意思,眾將,隨我出營射獵。”
“諾!”
爾朱兆將宇文泰一個人留了下來,顯然是要冷落他的意思。宇文泰在帳中許久,平息了心中的情緒,走出了大帳,正好見高歡。
“這不是黑獺麼?”
高歡與宇文泰並不熟,可能夠在這裡“偶遇”,顯然不是巧合。
宇文泰很是恭敬,拱手道:
“銅鞮伯!”
“不必如此,你我皆是自六鎮而起,如今也都是一州刺史,今後喚我賀六渾便好了!”
“不敢!”
“我正要見潁川郡公了,他人在帳中否?”
“潁川郡公帶人出去打獵去了!”
高歡點了點頭,道:
“如此,黑獺可否去我帳中一敘?”
“這是否打擾了?”
“無妨!”
……
大帳之中,早以及準備好了酒菜。
高歡與宇文泰坐下,帳中也沒有其他人。
兩人喝上了酒,漸漸喝的也有些大了。
高歡趁著酒性,看著宇文泰,笑道:
“我越看黑獺,越覺得心喜,不知可否叫一聲賢弟?”
宇文泰一聽,站起身來,道:
“我見賀六渾,也覺得親切,今蒙厚愛,願稱呼一聲仁兄!”
高歡俊美,宇文泰雄壯,兩人在這大帳之中,又是一聲聲仁兄賢弟的,很是和諧。
“賢弟真是喜煞我了,快坐快坐,不必如此多禮。”
高歡看著宇文泰坐了下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話音變得深沉了幾分。
“自六鎮以來,天下不寧,幸蒙天柱大將軍之神威,平定南北,一匡社稷,江山乃安。不料大野爽為禍關中,天柱大將軍出兵討伐,敢問賢弟,此戰如何看?”
宇文泰看了一眼高歡,道:
“我以為當今天下第一大害便是那大野爽!”
高歡一聽,霎時間一愣,可很快,他冷靜了下來,眯著眼,看向了他口中的賢弟。
“賢弟說的甚是啊!”
宇文泰又道:
“那大野爽占據關中,屠戮朝廷之勳貴,挑起胡漢之爭端,淩暴北人,欺壓百姓,可謂無惡不作。便是天柱大將軍此次不興兵,彼蒼天乎,亦不可容!”
“賢弟之言,真是說到我心裡去了。大野爽那廝,自微時,我便認得。當年他來懷朔鎮,便差點死在了破六韓孔雀的手中。若不是我等忠勇之士,也能有他今日之風光。可笑那大野爽為人誌狹量短,得誌便猖狂,如今竟然敢不聽朝廷之令,不尊天子之旨,實乃天欲亡之。”
說著,高歡便站了起來,握住了宇文泰的手。
“賢弟,我等聯手,於天柱大將軍麾下效力,共討大野爽,待得關中平定,天下安寧,武川、懷朔兩鎮之人,自此不受大野爽欺壓,豈不美哉!”
“仁兄說的是啊!”
……
宇文泰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大帳,高歡在後喊道:
“賢弟,為兄是否要派人扶你回去?”
“仁兄放心,不妨事的!”
等宇文泰走遠,尉景走了上來,問道:
“賀六渾,和這小子說的如何?”
“這小子就沒有一句實話!”
說著,高歡擦了擦剛才與宇文泰握著的手,冷哼道:
“武川人!”
……
大帳之中,見宇文泰回來,他的新婚妻子元氏放下了憂慮。
“夫君,你怎喝了這麼多酒?”
宇文泰此時臉上沒有一絲的醉意,隻是吩咐道:
“打些水來,我要淨手!”
元氏按著他的吩咐,給宇文泰打來了一盆水。
宇文泰看著盆中清水,冷笑了一聲,帶著幾分不屑。
“懷朔人!”
——
晉陽城外,十萬大軍肅然。
陣前,爾朱榮看著元天穆和爾朱天光,吩咐道:
“我不在,晉陽城就交給你們了!”
“天柱大將軍放心!”
爾朱榮點了點頭。
這兩人雖然都是對關中的和平派,不過爾朱榮清楚,在關鍵時候,他們會站在自己的身邊。
將晉陽城交給他們,爾朱榮才會放心。
抬頭看了一眼晉陽城,爾朱榮不再猶豫,對著身旁的慕容紹宗,下令道:
“大軍啟程,十日之內,到達白馬城,若有延誤,定斬不饒。”
“諾!”
……
長安。
李爽的桌麵上放著兩封從晉州而來的信,此時,他正敲打著桌麵。
高昂急匆匆趕來,道:
“大王喚我?”
“晉陽那邊要動兵了!”
“那我們要增援河東麼?”
李爽道:
“你帶著一支兵馬,進駐陝城。”
“陝城?”
李爽一笑,道:
“也不能讓洛陽那邊的人太清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