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有一郡吏開始為那人開脫。“我們隻是因為那些莊主、農戶提出很多無理要求,所以才心有煩躁和怒意,並無‘輕農’之意。”
“有是非就論是非。讓你們去做鄉長之時,不是說過,你們如遇到困惑,就去農署請教嗎?不是每人給你們發了一冊《農莊管治之要》嗎?”主簿也有些怒意。
蔡立內心倒是如明鏡一般。
這些人哪裡是因為解決不了農莊農戶的問題而惱怒,他們這是奔著新農體係而來。
年節之後,不斷有佃戶、農戶主動加入農莊,那些士族豪紳心慌了。
他們突然發現,按農莊“稅三主七”的政策,用不了多久,所有的佃戶全部會加入農莊,哪怕他們掌控了更多的田地,可沒人幫他們耕種,那些田地也會荒蕪。
按郡府的通令:凡是荒蕪之地,儘歸郡府。
也就是說,一旦郡府較真,他們手中的田地,一年後,大部分甚至是全部,就歸郡府所有了。
這可是他們多少代積累下來的根本,是他們家族興旺的命根子。
那些士族豪紳們,已經看破了蔡成的釜底抽薪之計。
所以,這些士紳們都行動了起來,想打破新農體係。
這些郡吏鬨郡府,就是他們針對新農體係的招數之一。
他們想從郡府內部否認新農體係,甚至是逼迫郡府否認新農體係。那樣,佃戶隻能乖乖地回去為士族豪紳們耕種土地。
蔡立還知道,這些士紳們,絕對不止這一招。
因為這一招太好破解了。
這些郡吏不會管治農莊,就發給你《農莊管治之要》,讓你管治時有據可依。
尤其是《農莊管治之要》中,還列舉了大量可能遇到的問題,還分彆給出了解決的方法。
蔡立堅信,這些來搗亂的郡吏,根本都沒去翻看《農莊管治之要》。
果然,在主簿質問他們手上有《農莊管治之要》時,很多人都沉默了。
“使君,您可知,年節才過一月,至少六成的佃戶,已經加入了農莊?”一個郡吏繞開謝方和田奇,直接向蔡立發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靜了下來。
上首五人,已經知道這些郡吏是代表著他們身後的家族,衝著新農體係而來。
眾郡吏也反應了過來,他們如果用“刁民”、“無理要求”等理由,除證明自己無能之外,已經無法證明新農體係是不合時宜的。
蔡立猜得不對,他們不是沒看過《農莊管治之要》,而是仔細研究過。
那上麵,列出了五百多項農莊、農戶可能遇到的問題。
什麼灌溉田地時如何排序、互助組中有的農戶勞力少、互助組中有懶漢,甚至是連有的農戶因為缺少褲子而無法出門勞作,都有相應的解決辦法。
可以說,這些郡吏在做鄉長的這段時間裡,就沒遇到過《農莊管治之要》上尚未標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