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溫暖,郭圖長拜:“外臣奉右將軍之命前來拜謁大司馬。”
“坐。”
趙基展臂,等郭圖解下黃羊絨大氅,坦然落座麵露微笑時,趙基開口:“我聽聞此前朝中有提議,要拜右將軍為車騎將軍。奈何右將軍不肯與我並列,這才使朝廷良苦用心落空?”
這是在嘲諷袁紹的官位,不過是與公孫瓚、孫策、劉備平級的四方將軍。
郭圖笑容不減,拱手回答:“此去歲舊事,大司馬何必再提?我主袁公右將軍亦是國家重臣社稷輔翼,若在意名位輕重,天子又豈會吝嗇?”
“有理。”
趙基沒有辯駁,更是讓郭圖眼睛一亮,這顯然是一個重要的態度變化。
趙基認同袁紹能自取重位,就等於不再維護朝廷的權威。
隨即趙基就說:“董貴妃為天子誕下皇長子,有功於國朝。我與大將軍欲舉薦衛將軍升拜驃騎將軍。如今車騎將軍空懸,右將軍還是有機會的。”
郭圖依舊拱手模樣,挺直腰背道:“外臣聽聞大司馬出兵中原之際,受大將軍猜忌,險些兵戎相見。以外臣之見,大將軍生性剛戾,莽撞無謀,是非社稷之幸,早晚自招災禍。若是大司馬有意,我主願與大司馬結成秦晉之好。”
“嗬嗬,我與大將軍翁婿之間鬨些糾紛實乃小事,所謂的兵戎相見實乃誤解。”
趙基一笑:“我與右將軍和好,豈不是要白白釋放袁熙、高乾?”
郭圖立刻說:“二位公子亦能在大司馬治下為質。”
由俘虜變為人質,這是很大的進步了,起碼人身安全有保障,也有基本的生活待遇。
郭圖這次來,就是趕在大雪封路前給袁熙、高乾送生活物資,免得冬季裡遭罪。
其次才是來試探趙基的態度變化,他也沒指望能達成什麼盟約,能維持彼此停戰狀態就算圓滿。
這時候衛覬引著仆從進來,給彼此桌案上擺放菜肴,每張桌案上也就四菜一湯,一碗黍米飯,一壺茶酒而已。
衛覬也有一張桌案,就坐在郭圖對麵。
經曆過大起大落,家族也險些全滅,現在的衛覬毫無世家嫡子的修養,落座後端起黍米飯就開始吃。
趙基則給自己倒茶,端茶對郭圖示意:“西州貧瘠,某以茶代酒。亦無好酒,隻有杏酒一壺,還望先生不要見笑。”
“不敢。”
郭圖斂容,神情嚴肅略帶敬仰說:“天時不正山河受災,民無半年之積。大司馬領有西州,能以身作則施行禁酒,實乃外臣敬服之事也。休說杏酒,就是苦艾酒、渾酒,外臣也甘之若飴。”
“先生有心了。”
趙基飲茶,也端起黍米飯,抓筷子時說:“兩家和好一事利在彼此,原則上我不反對。袁熙、高乾為質半年,還是一年?若是半年之約,明年五月草長鳶飛之際,我就遣使送歸於河北。”
郭圖陷入沉默,他神情為難。
他很想快點將袁熙、高乾贖回去,這也不是他一個人的意願,袁熙、高乾返回後,能一起壓製冀州本土派。
可若是半年之後,新的戰爭爆發,到時候更是棘手。
想到今年這個冬季很難消滅公孫瓚,也顧不得袁熙、高乾的埋怨,郭圖咬牙:“敢問大司馬,三年可好?”
“三年太久。”
趙基麵無笑意盯著郭圖:“就是兩年,我也覺得為難。”
“那就兩年,兩年後外臣親自來迎,到時也看看晉陽變化。”
郭圖怕趙基反對,雙手托舉酒杯,神色誠懇望著趙基:“仆觀晉陽今時之變化,來日必為北方雄城。若能製衡匈奴,抑製鮮卑,大司馬功在千秋百世。”
“難得先生知我壯誌,那就兩年。”
趙基扭頭看門外陰沉天氣,眯眼:“建安四年八月時,先生可提前來此。若無其他變故,晉陽城便能成型,我也想在這裡檢閱各軍。”
明年大概時間很緊張,也就後年才能有積蓄搞一次閱兵。
閱兵自然有許多用處,最好借這次閱兵多邀請一些人,例如韓遂、馬騰的骨乾中堅。
用閱兵儀式來擊垮他們的抵抗意誌,再收拾馬騰、韓遂就簡單了。
郭圖托舉酒杯,沉聲應答:“敢不從命?”
說罷,仰頭飲儘杯中杏酒,口感竟然格外的滋潤、清甜,杏香濃鬱,口齒之間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