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晉陽城西南角館舍之中。
郭圖沐浴,更換嶄新衣裝後,外罩一領黃羊絨大氅乘車出門。
幾名騎士在前持旗開路,寬闊的臨晉大街上,郭圖左右觀察街道兩側往來的早起吏民。
晉陽城實在是太大了,僅僅是目前的城邑規模就比雒陽城要大。
當然了,雒陽城是一個複雜的城邑體係,除了城內二十四都亭外,還有城外近郊、遠郊,這些可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段。
嚴格來算,雒陽八關之內的城邑,都能算是帝都雒陽的一部分,承擔著部分作用。
與規劃方正、明白的晉陽新城比起來,鄴城南北二城就顯得過於陳舊。
行走在臨晉大街上,郭圖也算明白了趙大司馬的城防理念。
其他城邑爭奪的就是城牆,城牆得失直接宣告了城池歸屬。
而晉陽新城,攻破外圍那可有可無的低矮羊馬牆後,才會進入真正的攻城絞殺戰。
晉陽新城內一座座街坊,就是一座座塢堡,這些塢堡群構建組成了晉陽新城。
未來就算各方圍攻打到這裡,誰又肯渡過汾水,率兵參與血戰?
他認真觀察,要將看到的一切如實彙報給袁紹。
鄴城也要改,就算不能改動南北二城,也要擴建新城,以作為袁氏的核心城邑。
河北大姓在南北二城中擁有錯綜複雜的人脈關係,隻有建立新城,才能壓製河北大姓的影響力,杜絕他們的侵蝕。
沿著臨晉大街向北,就看到了左側的晉陽侯府,與右側如似軍營的大司馬幕府。
郭圖看到侯府與幕府之間架設了複道天橋,看到一隊女婢提著食盒向幕府走去,不由愣在車上。
仰著頭,他想起了雒陽南宮、北宮之間的複道天橋。
北鄴城中也有複道天橋,可也隻是袁紹府邸中的樓閣連接之用,很少啟用。
負責護送郭圖的虎賁郎見郭圖驚訝模樣,就主動解釋說:“晉陽侯不喜侯府、幕府吏士、奴仆往來於街道,這樣會驚擾民眾往來。故架設複道,以隔絕內外。”
“晉陽侯真乃仁德之人。”
郭圖讚歎稱頌,可他更覺得趙彥這麼做,純粹是防止府邸奴仆與外界發生勾結。
不多時,這位虎賁郎就引著郭圖進入大司馬幕府,直入會客的東園。
東園暖廳之內,趙基鎧甲在身端坐主位,拿著今日的行程規劃沉思。
開戰之前,有必要安撫一下匈奴人。
所以午間的時候還要與幽禁於此的呼廚泉見麵吃飯,給呼廚泉一個能返回單於王庭的希望。
可好容易將這家夥扣在手裡,甚至為了腐化、拉攏匈奴各部貴族,趙基讓出了經商權。
匈奴貴族目前承擔著壟斷經商權,晉陽、平陽、安邑三處官市上的產品,可以經過這些貴族的販運,賣給更小的匈奴部落,或賣給鮮卑人。
目前還沒有腐化到位,匈奴貴族還沒有養成嚴重依賴經商的生活、生存習慣。
匈奴人在經商方麵其實頗有天賦,根本沒有多少重視諾言、契約的精神。
等這些匈奴貴族重視經商收入,輕視經營壓榨部眾後……也就可以考慮更進一步的編戶。
至於單於呼廚泉,留在晉陽城享福難道不好麼?
三郡諸胡清剿完畢,也就可以給呼廚泉稍稍鬆綁一些……必要的時候,可以讓呼廚泉自由行動,可以在晉陽附近射獵、遊玩。
不給機會,呼廚泉就不敢跑;這個人不跑,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嚴懲?
比起正當壯年老謀深算的呼廚泉,給匈奴人換一個年輕、稚嫩一點的單於,顯然更方便幕府管理。
思索單於更替計劃時,主簿衛覬到門前,拱手:“君侯,右將軍使者郭圖已到門外。”
“有請。”
“喏。”
衛覬應下,轉身去迎接郭圖,因己方目前的優勢地位,所以衛覬步伐沉穩,不緊不慢,很是從容。
不多時,衛覬就與郭圖說說笑笑,引入了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