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右賢王劉去卑率義從步騎八千人抵達奢延王庭,就地休整。
第二日,蕩寇將軍張遼督率三千餘步騎也抵達。
第三日,三百餘車騎護送賈詡渡河,連夜抵達奢延王庭。
存有沙盤的密室內,賈詡身上黝黑水亮的熊裘大氅垂在地上,賈詡審視沙盤,說:“風水官對最近氣候變化是什麼看法?”
裴秀不假思索就說:“營中有風水官五人,都是周邊老人推選而成。根據他們的推測,冬月中旬常常會有大風雪。軍師難道要提前進攻?”
“等這場風雪。”
賈詡凝視沙盤:“就算消息走漏,諸胡暗中集結,一場大風雪,足以讓他們裹足難行。”
裴秀去看徐晃,又看一眼劉去卑、張遼、休屠達達,徐晃點頭:“我讚成軍師的意見,如今不可心存僥幸,認定諸胡疏忽無備。他們若是集結一處,暗自潛伏,那大風雪降下,沒有屋舍庇護,勢必人畜凍傷。若是至今消息不曾泄露,多休養數日,我軍吏士體力充沛,正好殺敵。”
張遼幾個人也是點頭表達支持態度,張遼望著沙盤也是感到安全。
作為京營禁軍履曆的邊郡武人,張遼見過太多內部掣肘的蠢貨,也聽說過太多的負麵例子。
現在軍師賈詡握著開戰大權,護軍裴秀也不爭權,徐晃又是出名的用兵沉穩以及勇悍,而劉去卑、休屠達達曆經戰爭考驗,就算沒有係統的學習過兵法,但也清楚打仗是一門唯物的計算題。
這反倒給了張遼很大的壓力,起碼徐晃,不是他能輕易超越的。
賈詡見眾人同意,就說:“既然諸位同意,稍後向大司馬彙報時,還請一並署名。”
徐晃露笑:“此應有之事,軍師旅途勞頓,還請移步用宴。”
“不必了,老夫行軍決策之際不喜油膩葷腥,喜歡清淡飲食。”
賈詡當場拒絕,目光卻落在趙雲的兵棋。
他很清楚大司馬對這位子龍將軍的重視,拋開趙雲發動總攻,打勝了還好說,如果是敗仗,那自己就要考慮假死脫身了。
賈詡目光繼續向東,落在離石,雖然上麵沒有趙基的兵棋,但他清楚趙基的前鋒必然已經入駐離石。
再等五天開戰,大司馬中軍集群也就開始渡河。
這樣前部攻勢不順,也能很快得到大司馬的中軍強力支援。
對麵諸胡集群抵抗的越強烈,到時候遭遇的打擊就越凶橫。
甚至,樂觀猜測,這一戰極有可能不會出現什麼諸胡集群!
如果三郡諸胡這麼容易聯合起來,也就不會出現盧水胡、北地胡兩個集群。
雖然盧水胡、北地胡的底子都是後續東遷的諸羌,可這些羌部也不是什麼名種羌,而是雜種羌,融入了匈奴人、月氏人、漢邊民、鮮卑人。
內部沒有名種羌,這就意味著缺乏血統高貴可以服眾的家族。
賈詡太了解諸羌了,哪怕消息走漏,這些諸羌發展來的諸胡部落也不會輕易會盟、立誓消解仇恨、一致對外。
因為這些雜胡內部融入了太多的匈奴人、漢邊民,這些人可沒有諸羌部落那種同血同種的凝聚力,自然不可能舉行一場誓言大會就輕易組成同進退的聯軍。
賈詡目光又挪到三郡地區,他不怎麼熟悉上郡,可他了解安定郡。
他年輕時漢胡豪強、牧民春秋兩季轉移牧場時,牛羊馬匹壅塞道路,前後相連望不見儘頭。
而那個時候的他與少年夥伴騎馬而行,挎劍帶弓,混在牧群中高聲闊論,是何等的暢意。
望著粗糙的沙盤,年輕時的記憶湧現在麵前。
這才二十多年的時間,三郡就陷於諸胡之手。
賈詡觀望片刻,收斂情緒對諸將說:“既然沒有其他事務,就與老夫一起向大司馬上報。”
“喏。”
徐晃拱手,其他人也跟著一起拱手。
賈詡是軍師,哪怕大司馬當麵也要尊重賈詡,賈詡可以過問一切軍事。
另一個軍師趙岐年老精力匱乏,本身就不怎麼擅長軍事,所以負責與朝中公卿的往來,也有安撫關隴之士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