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人,不是牛鳳仙,而是李有強的老婆張香蘭。
看見周奕,張香蘭的臉色微微一變,有了不好的預感。
“警察同誌,你們怎麼……又來了?”張香蘭聲音顫抖地問。
“誰啊?”屋裡,牛鳳仙虛弱的聲音傳來。
由於屋裡太暗,周奕看不太清,但還是能看到有個人從折疊床上爬起來,拉開了簾子。
牛鳳仙的聲音聽起來,明顯要比之前差了很多。
“媽你快躺下吧,你本來身體就不好,彆一會兒暈倒。”張香蘭說道。
但牛大姐還是顫顫巍巍地走到了門口,一臉愁容的問:“是不是找到強子了?他……他不會是犯了什麼事被抓起來了吧?”
她這話裡充滿的語氣,不是驚慌,而是期盼。
她情願自己兒子是被抓起來了,也不願是彆的結果。
陳嚴不知道怎麼開口,本能地看向周奕。
周奕沉聲道:“安遠警方那邊發現了一名死者,經過法醫鑒定,死者左腿骨折的部位,和李有強的完全一致。因此我們基本可以確認,死者是李有強,希望你們節哀。”
周奕話音剛落,牛鳳仙兩眼一黑,直接癱倒在地。
“媽。”張香蘭一聲驚呼。
周奕和陳嚴趕緊把人送往醫院,雖然知道這個結果讓人無法接受了,但這情況還是有點超出預料。
一直把人送進搶救室,緊張的節奏才算暫時緩過來。
張香蘭無力地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哭著說:“今天你們找我之後,我就挺擔心我婆婆的,她本來就有腦血管病,所以下班後就來看看。我這剛到沒多久,你們就來了。”
陳嚴歉意地說:“對不起啊……”
張香蘭捂著嘴,搖了搖頭:“不怪你們,這種事早晚都會知道的。”
周奕在旁邊沒說話,因為這種事他見太多了。
最初的時候,他也跟陳嚴一樣,去共情家屬,甚至會因為家屬無法接受導致精神崩潰而感到內疚。
但經曆得多了,就漸漸麻木了。
因為木已成舟,同情不僅可有可無,甚至可能還會影響自己的判斷。
而且這種事,最終也隻能自己消化,其他人說再多也沒用。
張香蘭坐在椅子上,雙手無助地抱著腦袋,手肘撐在膝蓋上。
陳嚴走到周奕身旁小聲問道:“周奕,接下來怎麼辦?還問嗎?”
周奕輕輕搖頭:“暫時還不是時候,等搶救結果出來後再說。現在就算問,得到的信息也未必準確。”
今天下午問過,當時的狀態都沒問出所以然,現在這情況更沒法問了。
突然,張香蘭猛地站了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麼:“糟了,小偉。”
“怎麼了?”周奕過來問道。
“我忘了去接我兒子小偉了。”
周奕記得,李有強的兒子叫李長偉,今年十二歲,在讀六年級。
一般情況下,學生都是就近入學的,城裡人口密度高,學校多,因此不會離得太遠。
周奕自己小學二年級開始,就自己上學放學了。
不過張香蘭說,因為她娘家離得有點遠,最近都是住娘家,所以才去接送孩子的。
張香蘭想走,但是這邊牛鳳仙還在搶救,她左右為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周奕說:“我去幫你接兒子吧,是送到你們家,還是接到這邊來?”
張香蘭有些驚訝,但沒有拒絕,說可以的話麻煩周奕送孩子去姥姥家。
然後又說了在哪所學校,多高多胖,大概長什麼樣。
周奕跟陳嚴打了個招呼,拿著車鑰匙走了。
驅車來到李長偉的學校,已經過了放學的時間,周奕從車上下來後,剛想找門衛問問,就看見校門裡麵有個戴眼鏡的小男生正孤零零的蹲在不遠處的花壇邊上。
周奕喊道:“李長偉。”
小男生立刻抬頭,循聲望過來,眼裡充滿了疑惑。
“你媽媽讓我來接你的。”
李長偉猶豫了下,背著書包跑了過來。
可他人還沒來,就被門衛大叔給攔住了。
大叔警惕地看著周奕問道:“你乾嘛的?”
還沒等周奕回答,又問李長偉:“同學,你認識他嗎?”
李長偉搖搖頭。
大叔立刻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後,敵視地看著周奕。
周奕都忍不住想給大叔點讚了,這防範意識絕對可以,相當負責任。
他掏出證件遞了過去說:“大叔,我是警察,確實是孩子他媽委托我來接他的。他媽叫張香蘭,他爸叫李有強,奶奶叫牛鳳仙,家裡住在……”
周奕一邊說,大叔背後的李長偉一邊點頭。
“真的假的啊,這玩意兒我也不認識,誰知道是不是你仿造的。”大叔拿著周奕的證件左看右看。
周奕苦笑,大叔安全意識確實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