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芬扶著腰站在陽台上，看著丈夫王建國的黑色轎車消失在拐角。孕晚期的浮腫讓她連彎腰穿鞋都困難，但此刻她顧不上這些，抓起手機撥通了丈夫的秘書。
"王總今天有商務宴請？"她儘量讓聲音顯得隨意，"需要準備解酒湯嗎？"
電話那頭停頓了兩秒："王總今天在總部開項目評審會。"
李淑芬的手指掐進窗框。三天前，丈夫說要去杭州出差，可她在洗衣籃裡發現了印著"雲頂酒店"的洗衣單——那家五星級酒店就在城東開發區。
"媽，你看這個蝴蝶結配哪條裙子好？"十二歲的表妹張曉婷舉著兩條連衣裙從客房跑出來。自從張美玲說要照顧姐姐，這丫頭已經在他們家住了半個月。
李淑芬突然覺得反胃。她看著外甥女酷似妹妹的丹鳳眼，想起上周在妹妹包裡看到的雲頂酒店卡。
張美玲對著洗手間的鏡子補口紅，手指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停留片刻。驗孕棒上的兩道紅杠像兩把帶血的匕首，把她的退路全部斬斷。
"你瘋了？"王建國在安全通道裡壓低聲音怒吼，"我馬上要有第二個孩子了！"
"所以呢？"張美玲把孕檢報告拍在他胸口，"上個月二十號你在哪？需要我提醒嗎？雲頂酒店1608房，你抱著我說想要個像我的女兒。"
王建國的臉色瞬間慘白。這時消防門突然被推開，端著保溫杯的清潔工詫異地看著他們。張美玲趁機抓住他的領帶："下周末前給我答複，否則我就帶著這份報告去你家喝安胎湯。"
王建國盯著電腦屏幕上的競標方案，右下角不斷閃爍的微信圖標像催命符。張美玲發來一張b超照片，配文："醫生說預產期和姐姐差兩周呢。"
手機在桌上震動起來，是總部林董的來電。他深吸一口氣接起來："林董，關於智慧社區那個項目"
"建國啊，"對方打斷他，"董事會很看重你和張局長的關係，這次舊城改造的標"
冷汗順著脊梁滑下。三個月前，正是通過張美玲丈夫張建軍的關係，他才搭上了規劃局這條線。如果現在鬨出醜聞
"您放心，關係都維護得很好。"他聽見自己虛偽的聲音，"中標概率在八成以上。"
掛掉電話，王建國抓起車鑰匙衝進地下車庫。他需要酒精，需要尼古丁，需要一切能麻痹神經的東西。卻在發動汽車時，看到副駕駛座上女兒畫的全家福——那是王飛五歲時畫的，三個火柴人手拉著手站在彩虹下。
"姐，嘗嘗這個燕窩。"張美玲舀起一勺晶瑩的羹湯，"對胎兒好。"
李淑芬推開瓷碗："美玲，你最近氣色倒比我還好。"
"是嗎？"張美玲下意識摸了摸臉，"可能新換了護膚品"
"上周三晚上，你在哪？"
湯匙"當啷"砸在碗沿。張美玲抬頭，看見姐姐手裡捏著雲頂酒店的鉑金卡，正是從自己包裡掉出來的那張。
"姐夫沒告訴你？"張美玲忽然笑起來，"他說要給我驚喜，在雲頂包了套房慶祝結婚紀念日呢。"
王飛堵在車庫門口："你又去見那個女人？"
"讓開！"王建國身上帶著酒氣，"大人的事你少管！"
"媽今天去產檢，醫生說血壓高到危險值！"少年攥緊拳頭，"而你在給那個女人的孩子當爹！"
耳光聲在夜色中格外清脆。王建國看著兒子臉上的紅印，酒醒了大半："小飛，爸爸"
"你知不知道媽為什麼早產？"王飛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昨天在廚房摔倒了，因為看到你和姨媽在小區門口拉拉扯扯！"
重症監護室的藍光下，李淑芬戴著氧氣麵罩，手指動了動。王建國撲到床邊，聽見妻子氣若遊絲的聲音："女兒早產兒監護室粉色繈褓"
"淑芬，我對不起"
"建國，"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眼裡閃著奇異的光，"幫我照看美玲的孩子"
王建國渾身血液凝固。監測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醫護人員衝進來時，他看見妻子最後的口型是："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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