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塔克的祖傳魔法體係並不複雜，它的主要構架便是駕馭動物靈魂，以及誘導寒屬性天象的技巧。幻術在其中也有所涉獵，但它們原本的用途，是用來安撫部下的死亡。
巫塵學會了其中的一些，然後將他所知曉的這些內容轉交給了瓊恩。而整場教導所花費的時間，在半天上下。
瓊恩學得很快。
或許是因為身負血脈，又受到集群泛意識所承認的緣故，那些複雜的法術結構他隻需要看一下就能夠學會。而他體內所流淌著的魔力，身上所寄托的願力，又能夠讓他的實操水平以躍進式的規格成長。
他很快就掌握了相當一部分技巧。
而在掌握這些技巧之後，本就對幻術效果具備一定抵抗力的他，便也在這一領域中獲得了大幅度的加強——內中的緣由或許便是他從一開始就因為巫塵等人的神出鬼沒而產生了警惕。所以那環繞在他身周的願力，便格外強化了他這一方麵的力量。
他因此而能夠看破虛妄，能夠更加有效地鼓舞士氣，指揮軍陣。他身邊的最後一抹可能存在的危機就此化作烏有，因為到了這一步後，已經沒有人能夠再背叛他。
這樣挺好。
但這也意味著，巫塵的目光，終於再也不需要長久地放在他的身上——這位被選中的王已經擁有了充足的自保能力。而在掌握幻術技巧之後，巫塵再想像是先前一般混在他的部隊之中，其難度便也些許地提高。
提高，但並非完全阻斷。
如果耗費一些力氣，巫塵依舊能夠在瓊恩的眼皮底下隱藏。但是……
“沒有這個必要。”
巫塵在教授了瓊恩魔法之後便動身，回到了藏書間所在的靈廟。赫拉依舊在那裡翻閱著一些巫塵不怎麼在意的其它的書。而她對阿賴耶的研究，顯然並不局限於單一的地域之上。
“你打算離開了嗎？達斯特。”赫拉看著掌上的書，視線沒有偏移分毫。“不打算和你所選定的王者一起南下，不打算在他陷入困境的時候幫忙？”
“我不是他的保姆。”巫塵看著她，微微地將頭搖了搖。“就如同你也不是我的保姆一樣。”
赫拉確實不是他的保姆——從來不是。
他和她隻是正好行進在相同的道路之上，他們之間的關係，向來比表現出來的更加微妙。
“看來你有了目標。”赫拉笑了笑，繼續翻動她手中的書。她當然清楚達斯特教授瓊恩·雪諾魔法到底是出於什麼緣由。追根究底，也無非就是支付一份窺探對方家傳秘密的報酬。
她理解達斯特，她知道自己的這位同學是一個彆扭的家夥——他最喜歡做的就是將一切都弄得井井有條。但他若是在這裡繼續停留下去，再和瓊恩·雪諾產生交集，教授魔法，提供助力和看護。那麼想來遲早有一天，他會被他的投入所拖累成一個保姆。
所以，一切到此止步。不可再進，不可再繼續逗留。
“你打算去哪？”她已然有了預估。
——君臨。
“君臨。”巫塵回答。“我覺得，我在那裡注定能夠找到新的失物。而且，我也很想早點去接觸那座廢棄龍穴中的龍骨。”
米拉西斯，投影到夢達思世界的異界之龍。巫塵在夢達思最後的魔法吞噬並覆蓋了它。而在君臨，有著其原型的顱骨。
她點了點頭。
“除了龍骨呢？還有什麼計劃嗎？”
“不知道。”巫塵擺了擺手。“可能殺幾個以前就很討厭的人，認識一些或許值得結交的朋友。而在那之後，我可能會度過海洋，前往厄索斯大陸。在那邊，還有一人受天命所鐘。”
“你提到過那個人，據說她是坦格利安最後的公主？嗯，可惜我們來的時間太晚了一點。按你的說法，那位小公主已為人婦。而像是你這樣有潔癖的人，恐怕不會想要和她深入接觸。”赫拉淡淡地說著，合上了手中的書。“如果你期望的話，我代你去一趟也行喔。”
“……我還沒有饑渴到那種程度。”巫塵的額角，微微一抽。“我向來潔身自好的。”
“哦，是嗎？”然而赫拉的視線卻瞄了過來，並在他那本應安置著同盟印記的手背上一掃。“我還以為，你對公主，女王等類型，情有獨鐘。”
巫塵感覺有些怪。
這一話題倒也不是不能夠提起，但一想到說出來的人是赫拉。他便著實有些彆扭。學姐什麼的說到底也不該是同一寢室的共軛兄弟。他姑且還是希望自己和赫拉之間的交流，能夠更加講究，嚴肅。
“……有些時候，情況特殊。”他碰觸著自己的手掌，他知道自己體內的魔力，已然足夠再度將同盟印記顯化，然後驅動。
然而赫拉卻隻是淺笑著搖了搖頭。
“放心，我並不打算探究你的隱私。我隻是單純看看你的精神狀態，免得你在關鍵時刻弄出一些奇怪的差錯。”
但願如此。
巫塵抿了抿嘴角。不是很想接續她說出的內容——他扯了扯身上法袍的領口，向赫拉微微點了點頭。而這，便算是一個比較正式的告彆。因為他知道，赫拉會留在此處。
絕境長城遲早會崩解，臨冬城將在後續的攻勢中首當其衝。而作為一位癡迷於新事物的知識探索者，赫拉絕對在長城之上安置了大量的監測手段，並且自身也絕對不會錯過黑夜大軍和人類勢力的第一次正式戰鬥。
她會關注，她甚至肯定會在維斯特洛文明撐不住的時候主動出手。然而相對於愛烏及屋的高階女巫，巫塵對自己的定位，卻是已然不同。
先前不一樣，但現在確實不同。他在這片土地上，隻會作為一個客人而行動。
他看見赫拉擺了擺手。
於是他轉身就走。
而在他的一隻腳踏出房門的時候，卻有一聲低語，在他的耳邊掠過。
“達斯特。”女巫輕輕地說。“我希望，直到我們找到回去的方式之時。我們仍處於同一道路。”
巫塵頓了一下。
然後點點頭。
“我也希望是這樣。”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