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色的枯枝上開出過於豔麗的花朵,蕊心仿佛藏了人的血漬被染的格外的黑。
尋常時嗅到的濃鬱花香似乎有勾人奪魄的能力,在完全綻放在人的麵前,卻又帶著令人作嘔的陰暗潮濕的味。
就像是……
李蘭天突然想起幼時見過的那口狹小很省木料的棺材,裡麵扭曲的擠著兩個已經發黑的父母,母親的胳膊壓在父親的後頸,父親的腿又勾著母親的腳踝,像是兩個被對折的人。
在陰雨天裡,棺材裡散發著腥鹹的味道。
對……
是屍臭。
“火猴子。”姚生塵站在牆邊喚她。
李蘭天湊過去,牆內的惡臭味熏的她捂住了鼻子,悶悶道,“怎麼處理?燒了有用嗎?”
男人回過身,眼神平靜無波,甚至有些茫然,“你說的花在哪?這不是空的嗎?”
“嗡——”
李蘭天突然怔住了,腦子一片空白,“啊?”
“你……看不到?”
李蘭天回過身,看向沈修言,又掃過應拭雪,“你們,都看不見這裡麵的東西嗎?是花,過於妖豔的紅花?像無數根枝丫搭建起來的燕巢堆積在這裡,味道也很衝。”
沈修言原本還不懂她的意思,聞言特意走到牆邊,探頭往下麵看,“沒有啊。這不就是空的嗎?但是為什麼石家要把牆弄成空心的啊?這中間的空隙確實夠放不少東西,但這裡確實是空的,我也聞不到味道。”
應拭雪垂著頭定睛掃過每一寸縫隙,“沒有東西,我也沒聞到奇怪的味道。”
屋內剛蘇醒不久的溫琢和石漁亦是麵露不解。
“李姑娘,這處院子,是當年阿玉懷漁兒的時候,專門為尚未出生的漁兒建的。在下特意請了有名的卦修,以八卦風水,陰陽五行合和之術為基。”
溫琢麵上略有不悅,眼神傷感,“這中間的空隙,是為了補全漁兒的五行,卦修言他缺火。這種雙層之牆,可以壯土,火為土之母,土足則火旺。”
他望向院子裡的幾棵鬆柏,目光隨著鬆針一同飄零落地。
“阿玉已不在,這些回憶過往,我希望能夠永遠的留存下去……”
“李姑娘,我知道,今日之禍,多虧有你出手幫助,我的一雙兒女才能幸免於難,你是石家的恩人,但還請你莫要再捉弄我們了。”
“阿玉留給我們的,本就不多了,”
石漁扯了扯溫琢的衣角,迎上他的目光搖了搖頭,“爹,李姑娘不是這樣的人。”
“她當然不是這樣的!”少年怒喊道。
沈修言急了,眼神裡仿佛被放了幾垛乾柴,一點就著,胸口起起伏伏,激動到,“她會說裡麵有東西,那自然有她的道理。李蘭天是我的同門,她的本事隻有我最清楚,你們看不見,嗅不著,隻能說明你們沒這個實力,也沒這個機緣,什麼叫做她捉弄你們?!”
“李蘭天,就從沒捉弄過人!”
沈修言怒氣衝衝說完這句話,又頓了頓,添了句,“除了我。不過那也隻是我們同門之間的玩鬨。在這種事關生死攸關的大事上,她才不會像你說的那麼不靠譜。要是沒她,你女兒兒子現在早死了!”
應拭雪冷著臉,亦是踏出一步,眼神狠厲的盯著這對父子,沉聲道,“我們身有要事,本就無心摻和香西一事,如今也隻是為了道義二字,閣下不要不識抬舉。”
石漁見場麵愈演愈烈,強行撐著身子,起身下床,扶著桌椅慢慢行至牆邊。
他輕咳一聲,手帕上竟落了幾滴血,“幾位莫怪,我爹原本是為了我的身體離家尋藥,今日方歸。他並不認識幾位,所以才會有此忌憚,並非惡意揣度。”
石漁的身體消瘦如柴,咳嗽時止不住顫抖。一陣風兒吹過,險些要傾倒在地,還是沈修言撅著嘴扶他一把,才讓他挽住身形。
“李姑娘,我爹是過於想念我娘了……莫怪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