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童子哭的滿臉皆是淚花,上氣不接下氣,小肩膀都在抖,似是傷心極了,連背後的筐簍都來不及放下。
李蘭天許久沒有見到大妖嬰嬰了,見到她哭的這般傷心,連忙蹲下身子,用手指抹去她麵上的淚水,溫柔哄到,“嬰嬰你的鼻子還挺靈的哈……”
隔壁茅草屋的大門突然打開,沈修言提溜著小崽子的衣領往邊上一扔,頗有傲氣的走到小童子身旁,一把將李蘭天推開。
“說什麼呢李蘭天,你會不會哄孩子?嬰嬰因為你哭的這麼傷心,你還說這種話?你就不知道好好安慰一下她?!”
李蘭天一屁股坐在地上,聞言漫不經心的支撐起身,蹲在沈修言的身旁,思索片刻,十分正經的按著嚶嚶的肩膀,
“嬰嬰你不要傷心,雖然我們都有了彆的鳥,但是每一隻鳥都不如你可愛,目前也隻有你能化為人形。”
聽到這句話,小童子哭的更傷心了,嚎啕的叫聲將所有茅草屋中的人都引了出來。
應拭雪茫然的抬手束起馬尾走到他二人身後,“怎麼哭成這個樣子?”
沈修言將嬰嬰抱在懷裡輕輕哄著,“還不是因為李蘭天有鳥了。”
李蘭天頗為不服,“我隻有一隻啊,甚至現在還是個蛋都沒孵出來,你的靈獸袋裡麵可是裝了一整個族群呢。”
她一巴掌拍開沈修言的手,起身抓著他走到灶台前,“來,彆說廢話了嗷,現在咱倆就跟嬰嬰賠禮道歉,我炒一個菜賠給它,你炒兩百個菜賠給它。”
沈修言茫然的張大嘴,掃了眼腿邊,緊緊抱住自己的粉嫩的小童子,又看了看自己的腰間的靈獸袋,“憑什麼我要做兩百個菜啊!你吃的完嗎?”
李蘭天已經掏出了綠葉菜和新鮮的紅肉,加火加油鍋中大炒,淡淡道,“我有一隻鳥,讓嬰嬰傷心一次,你那起碼三百多隻鳥,嬰嬰就要傷心三百次,讓你做兩百道菜都是便宜你了。再說了,這菜也不是我吃是給嬰嬰吃,對吧嬰嬰。”
小童子抹了抹自己粉嫩臉蛋兒上的幾滴淚珠,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仰起頭期盼的看著這兩個人,“嬰嬰能吃完,嬰嬰餓……嬰嬰長身體,吃不完也可以裝好帶在路上吃。”
沈修言沉默了,老老實實的掏出儲物袋裡的菜和肉開始做飯。
清晨陽光散落於林間,穿過窗簾落入茅草屋中。
江臨嗅著空氣裡飄逸的香味,推開門走到飯桌旁,看著上麵堆積如同小山般的各色菜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沒想到沈師弟你竟有如此廚藝,也難怪你能夠在天下大筆中憑借著炒菜就讓眾位刀修覺醒刀靈,原來飯菜太香了,把他們的魂兒都從天地之間勾來了。”
應拭雪洗好碗筷遞到江臨手邊。
江臨頗為客氣的道了聲謝,又轉身問道,“這些菜我能吃嗎?”
李蘭天早就炒完菜坐在一旁歇息了,抬手指了指已經埋在桌子下吃的昏天暗地的小童子,“嬰嬰的菜,你問嬰嬰同不同意,不然二師兄你想吃哪個,我也能給你做。”
小鸚鵡妖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肚皮鼓鼓,撐得這件水粉小褂子上的鈴鐺叮鈴作響,她滿足的打了個飽嗝,搖搖晃晃,暈頭轉向的抱住江臨的大腿,用他的衣擺蹭了蹭嘴,“嬰嬰願意,臨哥哥吃,臨哥哥有娃娃,娃娃也吃。”
江臨眉目彎彎,輕笑著將小童子抱起坐在自己腿上,從袖中掏出一塊手帕為她擦乾淨嘴,“好,那臨哥哥可就吃了,等以後娃娃出生,讓他和嬰嬰一起玩。”
李蘭天主動將小童子從師兄的腿上抱走,“這是暈碳了,沈修言你做了太多麵食,嬰嬰恐怕要睡個幾日了。”
沈修言哼唧了一聲,“哪來的那麼多菜炒啊,庫房裡就米麵多,小爺,我可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藝,光點心就做了三十盤,這可是我跟宮裡禦廚學的。”
李蘭天發現大師姐的門沒有關,裡麵也沒有人。嬰嬰往日裡都跟她睡,就將嬰嬰放在她的床上,轉身推門而出。
“好好好,禦廚你可真厲害,等改日有機會下了凡間,你可要讓我們嘗嘗宮廷之中的玉盤珍饈。”李蘭天隨口道。
“你要去凡間。”江臨抓住她話中的關鍵。
李蘭天怔了怔,掃了一眼旁邊的應拭雪,就將自己要去同仙盟的盟主學藝一事簡單說了說。
江臨聽到之後,隻問了句,“咱們師父知道吧。”
“嗯,師父和大師姐都知道。”
畢竟這兩位都在天樞會之中,甚至不出意外,應拭雪也會在不久的將來加入其中。
也就是說,如今整個萬靈山上的六個人,四個人都要加入一個莫名其妙的組織。
江臨接受的很快,“師父知道就好,若是日後你學藝成了,去凡間遊曆,定要提前告訴我,我於凡間有些故人,惹了事可以直接報我的名字。”
李蘭天眼前一亮,“來二師兄你在凡間這麼有人脈?!那屆時我定要承蒙你的餘蔭了。”
沈修言突然放下鍋鏟,端著一盤盛好的菜走到他們身旁,目光在李蘭天和應拭雪之間審視打量,擰著眉頭,語氣低沉,
“你們之後要和我分開了嗎?”
“……”
李蘭天一直沒有同他說過此事,如今終於到了這個機會,坦誠道,“我不是故意隱瞞你……隻是……此後我出門學藝,必然要與你分開。我問了盟主,她和周治淮的意思是沒有能夠傳承給你的功法,最適合你的還是萬靈山。”
應拭雪沉默片刻,直言道,“你留在山上修煉會比下山安全。”
沈修言麵色暗淡,低垂著眸子不再看他們,長睫遮住他眼底的情緒,他隻將這盤菜放在桌上,就轉過身繼續炒菜了。
一向都有說不完話的他,如今卻如同被施了禁言咒般悶不吭聲。
李蘭天知道沈修言在意的不是學到什麼功法,他隻是想要跟著自己和應拭雪一起修煉,可人世之中,並非總有同路之人相伴。
分離是人一生都要接受的事情。
他們並不能夠開導沈修言,這種事隻能他自己慢慢接受。
李蘭天沒有多言,隻是走到錦衣少年的身旁,將自己儲物袋裡的菜和肉,一股腦的都倒了出來,處理好放在盆裡,端到他的手邊。
沈修言默契的接過這些,心裡默默數著數,繼續做著自己眼下應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