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t台上的石膏像
芒種時節的湖濱步行街，我在廣場舞隊列裡瞥見了那個被鎂光燈灼傷的影子。少女裹著size衝鋒衣縮在gui櫥窗前，十二厘米高跟鞋在青石板上敲出心跳監護儀的節奏。當《茉莉花》播到第三小節時，她突然掏出粉餅補妝，鏡麵折射的霓虹在臉頰割出棱角分明的陰影。
"您把腮紅當盾牌用？"我讓綢緞披肩拂過她發顫的肩胛骨，"第三拍的轉身該露出後頸的胎記。"
她條件反射地拉高衣領，鎖骨處未愈合的抽脂針眼若隱若現："經紀人說我臀圍超標07厘米。"美瞳後的瞳孔縮放如受驚的鹿，"下周巴黎麵試，必須"
教堂晚鐘驚飛棲在lv廣告牌上的白鷺，我望向櫥窗裡扭曲變形的倒影："診所有剛烤的定勝糕，能把卡路裡換算成月光。"
第一章：卡尺丈量的龍井
淩晨四時十七分，門禁係統響起九連拍快門聲。李娜蜷在真皮沙發上吞服利尿劑，balenciaga長靴包裹的腳踝細如易碎品，愛馬仕鉑金包裡散落著五國語言的體檢報告。
"這是最新的體測數據。"她劃開ipad，三維人體建模旋轉如待宰羔羊，"體脂率143，左腿比右腿長015厘米，胸圍"
我注意到她尾指戴著的卡地亞螺絲手鐲——那是經紀人送的"身體零件保修憑證"。當龍井茶注入骷髏馬克杯時，她突然抽搐："茶多酚會影響皮下"
"聽。"我將青瓷盞輕叩紅木茶幾，"這是虎跑泉與絲綢摩擦的共鳴。"
第二章：破碎的維納斯
第七次治療夜，李娜帶來了走秀錄像。4k屏幕裡她的肋骨在薄紗下凸起如鋼琴鍵，當鏡頭掃過腰間淤青時，她突然暫停畫麵："這裡多出03厘米的陰影，應該用"
我突然拔掉電源線，黑暗如天鵝絨裹住空間。在應急燈綠光中遞過蠟染圍裙："幫我裁塊布料，要能包裹住教堂的穹頂。"
剪刀在綢緞上遊走時，她忽然說："第一次來月經那天，經紀人給我注射了停經針。"布料裂帛聲裡，暗紅真絲如經血漫過波斯地毯，"他說藝術品不需要生理周期。"
我點亮聖母像前的蠟燭，將碎布拚貼成哥特式長裙："十五世紀的女人用鯨骨束腰，現在的姑娘用玻尿酸雕刻笑容。"燭光在她鼻梁投下崎嶇的影，"知道教堂為什麼要造彩窗嗎？"
"因為"她撫摸著玻璃上的裂痕，"殘缺的光更接近上帝？"
第三章：蠶繭裡的時裝秀
小滿清晨，我強拽李娜闖入中國絲綢博物館。她戴著墨鏡口罩縮在繭型裝置內，手指神經質地丈量蠶絲直徑："6微米，比我的頭發還細08"
"這是南宋的緙絲襦裙。"我將放大鏡塞進她掌心，"工匠故意在裙角留根斷線，說這樣才能鎖住魂魄。"
她的美甲在千年絲綢上劃出顫栗："可是模特不能有瑕疵"
"看看這個。"我掀開明代馬麵裙的展櫃，腰襴處赫然繡著歪斜的並蒂蓮，"皇後親自縫的，針腳比你的經紀人寬容。"
當閉館鈴聲響起時，她突然解開高領衫紐扣，露出鎖骨處的玫瑰紋身："這裡蓋著第三次隆胸的疤。"
第四章：骨骼開花的春天
夏至夜，診所地下室改造為"身體劇場"。李娜裹著素綢僵在鏡前，三十位不同體型的女性正用朱砂在彼此身上書寫祝福。當輪椅上的女孩在她腰間畫下牡丹時，她突然戰栗："那裡有抽脂留下的坑洞。"
"那就讓傷痕開花。"我遞上金粉，"唐代女子貼花黃，現代姑娘該學會把手術刀痕變成銀河。"
她顫抖的手指撫過鏡麵，忽然扯掉假睫毛："其實我的瞳孔是琥珀色，不是美瞳的灰。"淚水衝開三小時前紋的半永久眼線，"經紀人說要像塞納河的水"
我們蹲在鏡子迷宮中央，把體檢報告折成紙船。當晨光穿透彩窗時，她的素顏倒影在無數鏡麵中綻放，如同教堂穹頂的千麵聖母。
第五章：不完美伸展台
中秋夜，運河畔舉辦"缺陷時裝秀"。李娜赤足踏上青石板t台，素綢裹身露出滿臂瘢痕。當追光掃過腰間牡丹時，她忽然撕開衣襟——玫瑰紋身在疤痕上灼灼怒放。
"這是我的身體年鑒。"她舉起激光筆，將三維建模投射在教堂牆麵，"2018年削骨，2019年豐胸，2020年"聲音突然哽咽，"但最珍貴的傷口，是十五歲那年騎單車摔出的膝上月牙。"
秀場穹頂緩緩開啟，月光將模特們染成青瓷般的釉色。我坐在前排，看她允許裙擺沾染運河的水漬，如同允許生命留下皺褶。
尾聲：蠶蛹標本館
冬至淩晨的診室閣樓，李娜正在教流浪畫家拓印身體。百支蠟燭將皮膚紋理映成絲綢經緯，她鎖骨處的玫瑰在宣紙上洇出寫意山水。"陳醫生，"她將拓片釘上標本牆，"原來我的骨骼和南宋緙絲機是同類文物。"
教堂彩窗將晨光濾成七彩絲線，那件被經紀人撕毀的秀服正掛在藥櫃深處，標簽寫著：
"處方：每日三次，與月光同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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