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東方剛發亮,沈家埨據點就劃來一條二艄子船,從周家澤莊東橋口登岸。徐念文走在前頭,領著十幾個荷槍實彈的匪兵來到玄天廟南邊的小垛子。周祥甫一聽到腳步聲隨即起床,沉著打開屋門。沈埨區公所匪小隊長沈樞亭走上前冷笑道:“周祥甫,你這個坐探為中共方麵做了好多的事,害得我們的人在周家澤好多回失手。今日我們請你到沈家埨跟我們的周區長談談。如若你肯合作的話,幫我們抓到幾個中共乾部,周區長會獎勵你一千塊大洋。怎麼樣?跟我們走一趟吧。”
周祥甫一聲不吭,拿腿就往西跑,前麵的幾個匪兵竟然讓開道來。他跑到巷子撒腿就往南麵奔跑。沈樞亭急著嚷道:“趕快抓住他,彆讓他跑掉。”兩個匪兵溜得特快,超前攔住周祥甫的去路。周祥甫見勢不妙,便抱住一顆棵大樹不肯走。沈樞亭踱著步,上前說道:“老頭子,你最好放識相點。你的義子周雷神出鬼沒,殺掉我們很多的人,數都數不清,攪得我們好多的地方都不得安寧。你的義子不到沈家埨來,你是彆想活命的。鬆開手,還不趕快跟我們走!”
周祥甫隻得鬆下抱樹的手,幾個匪兵拉著他的身子,推推搡搡的。周祥甫被押上停在東橋口的船上。此時他深知到了敵人的沈家埨據點凶多吉少,絕無生還之路。他鎮靜地看了看船上的匪兵,說道:“你們這麼早就來抓我,我一點早飯都沒有吃,肚子裡餓得很。”一個頭戴大蓋帽子的家夥嚷道:“我們也不曾吃早飯,等到了沈家埨,周區長會拿出特彆好吃的款待你。”周祥甫不吱聲,給人一種循規蹈矩的忠厚人的感覺。但是,船行到北汊港河心,周祥甫猛地抱起那個大蓋帽的頸項,“撲通”一聲栽到在河水裡。
瞬息之變,一船的敵人慌得不知所措。沈樞亭喊道:“大家都給我看住了,看他們什麼時候露出水麵。”可是,等了好久,兩個人都沒有浮到水麵。忽見不遠處有水紋波動,有個匪兵大叫道:“說不定這老頭水性好,已經潛水逃掉。”沈樞亭嚷道:“趕快對住那漩渦的水麵開槍!”乒乒乓乓,一陣槍打過後,浮起了一具屍體。
匪兵驚呼道:“不好了,沈隊長,袁副官被打殺了。”沈樞亭也驚駭地說:“我們開槍反把袁副官給打殺了,趕快把他的屍體撈上船。”匪兵說:“周祥甫這老家夥水性哪就有這麼好,夠得躲在我們的船底下?”沈樞亭大驚失色道:“趕快用篙子往船底下搗搗,要不然,趕緊把船靠到岸。”
敵人拿篙子往船底下搗了好幾下,便往南岸靠過來。沈樞亭破口大罵道:“頭媽的,一個老家夥這麼厲害,我們竟然一點都不曾察覺到。”一個匪兵異想天開地說:“夠得這老家夥會遁水法,已經溜掉了,我們還在這河邊邊等他,要等到什麼時候啊?”沈樞亭拍著短槍說:“我不相信,這老頭子哪是個神人?”
“唉,老頭子上來了,怕的已經死掉了。”一個匪兵忽然指著河心喊道。敵人將船靠了上去,把周祥甫屍體拉上船一看,發現他兩隻手抓的全是水草。敵人被周祥甫的舉動震撼了,都驚駭得不知說什麼好。
另一個匪兵說:“沈隊長,這老頭子的屍體帶到沈家埨有什麼意思呢?”沈樞亭惱怒地說:“我們帶他的屍體,難道還要做他的孝子嗎?扔到那南邊的河坡上,老狗!”兩個匪兵抬起周祥甫的屍體拋到河坡,便劃船往東悻悻而去。
林大才、李何義、李福慶、朱煥書四個窮人含淚處理周祥甫的喪事,找來木匠林金山用門板給周祥甫打了一頂棺材,而後安葬到穆家垛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