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鱗麵色駭然驚恐,臉色蒼白!布滿血色的眼珠幾乎就要爆出眼眶!!
他看到了!
看到了自己的手,正在握著鋼刀,對著自己的麵門而來!!
但是已經折斷的手臂麻木,沒有知覺,鬆不開刀子!
“停!!!”
秦鹿的聲音也在此刻傳來!
但!
噗呲——
鋒利的短刀從南鱗的後腦勺透出。
血水順著刀尖滑落,在陽光下尤為的清洌。
砰!
戴嶽放下提膝的左腿,南鱗呈現出一個跪倒的姿態,撲在了地上。
“混賬!”
“狗東西!我讓你住手了!”
秦鹿暴跳如雷,眼神冰冷。
但是下一刻,他卻突然一愣,臉色一白!
“你……你想乾什麼!!”
戴嶽此刻,竟然抽出了八斬刀,朝著自己而來!
“停下!”
後方擺弄攝像機的老奴一聲尖嘯,戴嶽卻隻是一頓,手中八斬刀驟然甩飛出去!
“呔!”
那老奴一聲低吼!
一隻漆黑的烏鴉在他身後展開了翅膀!
嗖!
一根漆黑的羽箭飆射,直接擊落了八斬刀!
當啷!
隨著刀鋒落下,那老奴身後烏鴉,炸開了密密麻麻的數百羽箭,對準了戴嶽!
每一根羽毛,都有著3級的力道。
同時,這隻烏鴉身上,不僅僅是靈體強橫,還浮動著一股濃烈的龍虎氣!
這烏鴉目光燦金,頭生犄角,好似沾了幾分龍氣。
“現在,跪下,給主子爺認個錯。”
見到攝住了這武夫,那老奴的語氣又恢複了平淡。
就好像那跪在地上死去的人無足輕重。
隻是死了一條狗罷了。
戴嶽看著兩人,明白他們是想要換一條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拳鋒上的血跡,心頭卻浮現出了一股莫名的感覺。
就如自己那老徒弟說:我的骨頭被憤怒焚燒了一輩子。
自己,何嘗不是?
隻是自己的恨,在師傅遺願未消之前,一直被自己捆著。
沉默不言,救人殺生都偷偷摸摸。
那不是自己。
戴嶽感覺到自己詠春的拳勢愈發豐厚,狂桀。
自己,現在了無牽掛。
而詠春,本就是以“仇”字為訣!
出招要以對方為仇人,招式要心狠手辣!
自己之前不願以武犯禁,遵紀守法以圖能在秩序下,開館教拳,所以他的拳頭太慫了,少了一股氣。
剛剛斃殺八旗薩滿,才終於觸碰到了一絲久違的自己。
此刻,在那恐怖靈體的威懾下,在那輕蔑的呼喝下,戴嶽找到了。
那是一口……惡氣!血氣!
轟!
白色的西裝瞬間被咆哮的肌肉撕碎!
他身上白色的襯衫和馬甲被壯碩的肌肉全部撐起!整個人好似脫韁的野馬一般,撞向了那老奴!
“找死的玩意兒!”
那老奴冷笑一聲,身後鴉靈的羽翼旋轉,化為了一道黑色的箭羽,朝著戴嶽飆射!
嘭嘭嘭!!!
瘋狂激射的羽翼抵得上飆射的子彈!
將地麵炸開了一片坑窪,掃向了戴嶽!
從南到北。
一路上,不管麵對誰都平靜無波,看起來悶葫蘆一般的戴嶽,此刻露出了一抹猙獰,咆哮出了第一個不再平靜,飽含了情緒的字來!!
“死!!!”
轟!
武祖僧稠的虛影愈發凝視,那老僧的眼神也化為了金剛怒目!
密密麻麻的羽箭射入了僧稠的虛影,那老奴眼神瞪大,隻看到那僧稠虛影開始布滿裂痕!
直到最後的羽箭全部傾泄!
密密麻麻的羽箭貫穿了僧稠虛影的全部,徹底將那護法神崩壞!巨大的護法神軀上,每一寸肌膚都升騰著顆粒狀的金霧。
嘩啦!
漫天黑羽與金色晶沙升騰的光影,倒映在天井朗朗日光之中!
一隻大手卻穿透了護法神,扣在了那老奴身上!
他那健碩的身影插著幾十根羽劍,五指卻深陷在了那老奴的麵門之上!!
“嗚嗚嗚!!”
武祖僧稠正在消散的手掌,緩緩和戴嶽的重迭。
在那老奴驚駭絕望的目光中,緩緩抓握而下!
噗呲!
漫天金霧血紅,那老奴的腦袋整個爆掉,晃晃悠悠,摔在了他踹翻的甲胄之上。
戴嶽轉身,看向了秦鹿。
後者此刻臉色煞白,道:“停手!”
“我可以給你想要的一切!”
“你絕對想象不到我到底是誰!”
“你知不知道,我要帶你去找的貴人是——”
噗呲!!
另一柄八斬刀,筆直的甩出!
瞬間貫穿了秦鹿的腦門!!
“咦?”
這一下,反倒是戴嶽愣了愣。
沒靈體護身?
不對!
看著那秦鹿腦門上頂著刀子就要跑!戴嶽反應了過來!!
這家夥!不是人!
是靈!
是一個厚重到了幾乎實體的靈!!
砰!
戴嶽猛地竄出,幾步便在天井按住了他的腦袋!
“你!”
嘭!
一拳!
秦鹿當即矮了三分!
“你敢!!”
砰!
又一拳!
秦鹿又矮了三分!
“彆!”
嘭!
嘭嘭!
……
作為土生土長的習武拳師,煉靈修行之人,自然是明白各種對付靈體的辦法。
戴嶽不消片刻,便將秦鹿給砸成了一個“鹿餅”,然後卷了卷,塞進了兜裡。
靈體擁有無限的延展性,尤其是獨立出來的靈,妙用更多。
吱嘎——
戴嶽此刻看了一眼血淋淋的廳堂,走了出去。
那領路的武師正站在門口,正是之前被戴嶽秒殺的四人之一。
此刻,那武師顯然是聽到了裡麵的動靜,猛地抱拳,道:“師祖!”
戴嶽挑了挑眉,那老家夥,把他拜自己為師的事,也說了?
“去,砍了廳堂裡那兩人的頭顱,裝進盒子。”
“今天白天,去給各家武館看。”
那武師一愣,道:“說什麼?”
“就說,朝廷派來的狗,我宰了。”
“今晚,所有武行還剩下的人裡,話事的全部過來。商議如何起事,響應大沽口的太歲爺。”
戴嶽想到季然,那家夥雖然隻有一麵之緣,但是身上的惡氣,比自己重多了。
想著那天巷子裡的血腥,想到報紙上的文字,戴嶽明白,那位太歲爺的殺性,重得嚇人。
他一定會殺,不論對手是誰。
“那……如果有人不來呢?”
武師吞了吞口水,這種事直接說,不怕有告密的嗎?要知道,意誌最堅定的那群武行高手,都已經入京了。
“告訴他們。”
“誰不來,我就當他叛了武行。”
“今夜,滅他滿門。”
武師狠狠打了一個寒顫,突然有些覺得不認識這位爺了。
明明之前,交手說話,還是溫文爾雅,平靜淡然。
怎麼轉瞬間作過一場,殺性惡氣如此之重了?
但是想到自家師傅的交代,這武師也沒說什麼,點了點頭,便進了院子,準備斬首傳訊。
……
一夜風起,濕氣霧重。
津門喧囂的風裡暗流湧動,大沽口的黎明,也滾蕩著波瀾重重!
吱嘎——
季然踱步而出,在昏沉靛青色的黎明裡,走出了院子。
身後,祝餘、秦璞緊隨而出。
霧色裡,影影綽綽站著不少人影。當季然走過,一個又一個人,靜靜跟到了他的身後。
黑色的人影好似四麵八方彙聚而來的魚群。
當季然走到路口時,看到了一名熟悉的人影。
楊開疆。
“謝圖南找過我。”
“我想了一夜,覺得……你是對的。”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霧色中輕輕落地。
季然隻是點了點頭,便朝著海神廟而去。
楊開疆走到了他的身後。
在他身後的院子裡,近百號人,湧入了季然身後的隊伍。
人群靜默,撥開霧氣的昏沉。就如黑色的狂流,已經掀起了無聲巨浪。
有些路,道阻且長,但永遠人影幢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