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無礙。”西陵熠靠著床頭,表情帶著自責,“讓父王擔心了。”
雲珩沒說話。
“兒臣還不夠強大,遇事慌亂,沒有基本的判斷能力,以至於被一句話擾亂了心神——”
“太子殿下。”沈聿無奈地走進內殿,“現在不是自責認錯的時候,攝政王很擔心你。”
西陵熠斂眸,連唇色都泛著蒼白:“父王彆怪罪雲祺,此事是兒臣的責任,兒臣沒教好他。”
“本王之前說過,你若教不好他,本王不介意親自教他。”雲珩聲音淡淡,“雲祺以後由本王親自帶,你安心養身體即可。”
西陵熠臉色一變:“父王。”
“雲祺任性,你也跟著沒腦子。”雲珩目光沉冷,“本王千防萬防,防不住你自己愚蠢,一個輕易就能辨出真假的惡作劇消息就能讓你方寸大亂,這消息要是真的,你是不是就跟著去了?”
西陵熠從小到大雖挨過打,受過責,可從來沒聽父王給說過這麼嚴重的話,臉色已然蒼白如紙,撐著從床上起身,跪倒在地上:“兒臣知錯。”
“太子剛脫離危險,身體還虛著呢,主上還是讓殿下好好休息吧。”沈聿溫聲開口,“女皇陛下這會兒該懷疑了,主上還是早些回去安一安陛下的心。”
雲珩微默。
他並未打算隱瞞贏傾太久,況且太子已經安然,贏傾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麼大影響,過了這個劫,想來也能安了心。
雲珩沒再說什麼,轉頭看向殿內幾位伴讀,淡漠開口:“即日開始,你們幾個負責給太子侍讀,外麵的事情暫且不必理會,武課暫停,留在東宮安心讀書就成。”
雖說受傷的人是太子,可雲苑、傅聲、伏冥桉、祁盛和姚珣幾個少年臉色看起來比太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個個驚魂未定似的蒼白,太子出事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結果,驚嚇來得太過突然,瞥見太子突然吐血的那一刻,幾個伴讀心跳都差點停止。
雲珩讓太子起身去床上躺著,吩咐人好好伺候,做好了東宮的一切安排,才轉身離開。
雲珩回到大正宮時,發現燃止也在,這幾個月燃止大半時間都待在祭司殿,偶爾進宮也隻待上半日,跟雪茶說上兩句話就走。
“回來了?”贏傾走出來,眉眼間藏著憂慮,“熠兒怎麼樣了?”
雲珩明白既然燃止出現,贏傾肯定就知道了事情起因後果,如實說道:“有驚無險。”
贏傾放下心,沉默片刻:“我也不知道該心疼還是氣憤,燃止說熠兒的劫已經化解,的確算是有驚無險吧。”
“大祭司壽命不多了。”燃止平靜地開口,“這次為了太子,大祭司耗儘了元氣,不過也不完全是為了太子,應該說大祭司的大限已至,在沒有出現新的大祭司之前,祭司殿將形同虛設,大祭司的責任也已經完成,以後不會再出現了。”
此言一出,雲珩和贏傾同時沉默。
燃止道:“如果兩百年後東渭再出現一位女帝,或許會有新的侍神者出現。”
“我們隻儘到自己的責任就行,兩百年後的事情誰能管得了?”贏傾說著,轉頭看向窗外,“命運,天道,神靈,看似玄乎,實則都有其存在的道理,我們應該時刻存有敬畏之心,不能藐視上蒼。”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惑。”贏傾轉頭看向雲珩,“大祭司到底活了多久?”
雲珩搖頭:“這個問題隻有他自己知道。”
“參見女皇陛下,參見攝政王。”東宮侍衛進殿,跪地稟報,“太子殿下命卑職稟報陛下和攝政王,他赦了影衛扶風一半的刑責,請求攝政王允準。”
“本王知道了。”雲珩語氣淡淡,“告訴大教習,遵照太子的意思辦就行。”
“是。”
燃止嘖了一聲:“太子殿下真是勇氣可嘉。”
贏傾淡笑:“熠兒到底行事公正,知道影衛是無辜的。”
“影衛的確無辜。”燃止點頭,“不過二殿下可就不無辜了,回來之後陛下好好揍他一頓,這孩子簡直欠揍。”
雖說太子命中注定有一劫,西陵雲祺此舉也算是間接地幫助太子提前渡了劫,但一碼歸一碼,單就西陵雲祺的行為來說,依然是不可饒恕的大錯。
雲珩語氣淡淡:“你還有事?”
燃止一愣,隨即皺眉道:“我沒事就不能留在這裡陪陪陛下?你想過河拆橋?”
雲珩還未說話,贏傾已經笑開:“燃止,你現在應該去陪雪茶和你的兒子。”
燃止不滿:“陛下老是偏寵他。”
“乖。”贏傾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像是在哄小孩,“你去把雪茶哄好了,她以後也會偏寵你。”
燃止無言以對,隻得起身離開。
他的確很久沒跟雪茶好好溫存一回了,今晚最好能找個人給他們帶帶孩子,讓他跟雪茶心無旁騖地培養培養感情。
雲珩伸手環住贏傾的腰,兩人一起站在窗前看燃止離開的背影,良久,贏傾輕歎:“此番多虧了大祭司和燃止。”
“嗯。”雲珩點頭,“我今晚去祭司殿一趟,你留在宮裡陪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