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們這邊還有十萬人。可這城想要守住,難啊,人家可是二十八萬,那十萬潰兵,阿史勒擺明了就是讓他們當炮灰,還消耗他們兵力的。
“當然……守得住!”蘇淵臉上露出一股詭異的笑道。
“隻要阿史勒還想保存實力,我們就能守得住!”
洛青岑聞言,微微愣了愣,但很快,她似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一股喜色。
“你是說……”
蘇淵微微點了點頭。
“若是,那兩個家夥被逼急了,反過來跟阿史勒拚命的話!你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洛青岑想了想道。
他的話倒是讓蘇淵眼睛大亮,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狗急了也跳牆呢,阿史勒這麼快過河拆橋,田大虎和宋河怕是恨死他了。
若是能夠挑撥著他們跟阿史勒生出更大的嫌隙,說不定這二人還真可能鋌而走險!
“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我,以後,隻要田大虎和宋河手下的人攻城,我們就罵……罵他們是奸賊,罵他們被人當狗。罵他們的主人,不將他們當人看,連狗都不如!”
蘇淵對洛青岑笑了笑道,洛青岑聞言,眼睛大亮。
這等於是往他們二人的肺管子裡戳,越戳越能夠激起二人對阿史勒的憤恨。等情緒積壓久了,就會到爆發之時。
不過,洛青岑臉上還是帶了股濃濃的沉鬱。這樣雖然能夠暫時激起二人對阿史勒的憤恨,可他們有膽反叛嗎?
而且,他們跟對方拚得差不多了,同樣也守不住梅洲府啊,大家還是會死路一條。
“放心,隻要我們能夠守住五日,那……結局就可能會不一樣!以那兩個家夥的心態,你覺得我們守五日,守不住嗎?!”
洛青岑聞言,心頭微震,整個人也多了幾分信心。
隻是,對於蘇淵所說的五日之後,局勢會變,她隱隱有種感覺,蘇淵怕是有後手,就不知道他這後手,能夠起到多大的威能。
…………
梅洲府東門外那片野地,早已看不出原本模樣。
血一層層潑上去,又被無數雙腳踩進泥土,凍硬,再潑上新血,如此反複,最後凝成一片暗紅發黑的、粘稠滑膩的凍土,散發著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甜鐵鏽味。
風刮過,卷起的不是塵土,而是乾涸發黑的血沫、碎裂的骨渣、還有粘著幾縷頭發的破布片。
空氣不再是空氣,是凝固的血霧,吸進肺裡都帶著沉甸甸的粘滯感,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爛的肉。
田大虎站在一處勉強算是指揮所的小土坡上,腳下踩著的泥土黏膩不堪。
他身上的蟒袍徹底成了暗紅色的破布條,胡亂纏裹著,露出的手臂和小腿布滿新舊交疊的劃痕和凍瘡,有的還在滲著黃水。
他臉上糊著厚厚的血泥,隻露出一雙布滿蛛網般血絲、幾乎要爆裂開來的眼睛。
那眼睛死死盯著前方,像兩團燃燒殆儘的灰燼,空洞,卻又被一種巨大的、無法擺脫的東西死死釘在那裡。
前方,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