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勒的馬鞭撕裂空氣,狠狠抽在庫爾班肩甲上,發出刺耳的金屬刮擦聲。
“廢物!懦夫!”阿史勒騎在雄健的西域名馬上,赤紅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如同燃燒的火焰,映襯著他因暴怒而扭曲的臉。
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死死釘在庫爾班身上。
“保全?你保全的是懦夫的性命!還是我西維的榮耀?讓齊王那些雜魚頂在前麵,你是想看著他們啃下骨頭,我們隻配舔點肉渣嗎?!”
他緊趕慢趕的來到陽洲府,可看到的卻是依舊堅守的堅城,以及在後督戰的西維軍和他派來的主將。
他心在滴血,憤怒更是猶如實質。若是……若是眼前這家夥不玩小心眼,不將人當炮灰,此時的陽洲城,還在敵人手上嗎?!
一步錯,步步錯,他心中責怪庫爾班,可同樣也是無奈的歎息著。
就如他之前讓二王的大軍做炮灰一樣,他……有做錯嗎?若是為了西維軍的利益考慮,他並沒有做錯。
可對於戰局來說,卻是大錯特錯,若是西維軍加入到攻城戰中,何至於到現在還沒攻下眼前的城池。
他此時隻希望一切還來得及,不然……此次的南下親征建國,將會成為黃梁一夢!
庫爾班高大的身軀在鞭撻下晃了晃,古銅色的麵龐毫無表情,隻有緊抿的嘴角泄露出屈辱和一絲冰冷的決絕。
他沉默地承受著主帥的怒火,目光越過阿史勒,投向遠處那如同染血巨獸般矗立的陽洲城牆。
城下堆積的屍山,在昏黃的暮光裡蒸騰著死亡的腥氣,無聲訴說著攻城的代價。
他並非畏死,他隻是……不想讓部族的勇士白白填進這座絞肉機般的城池。
“全軍聽令!”阿史勒猛地勒轉馬頭,鞭梢直指陽洲,聲音如同滾雷,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決斷。
“我西維鐵騎,豈能落於人後?庫爾班,帶著你的人,跟著齊王的步卒,一起給我撞開陽洲的城門!日落之前,我要在陽洲府衙裡喝酒!”
嗚——嗚——!
更加淒厲、更加狂野的號角聲衝天而起,如同群狼嘯月。
黑壓壓的西維鐵騎洪流終於不再蟄伏,如同開閘的怒濤,裹挾著更加凶悍的氣勢,彙入齊王軍雜亂的步卒隊伍,朝著陽洲城殘破的軀體,發動了山呼海嘯般的最後衝擊!
鐵蹄踏過層層疊疊的屍體,沉悶的踐踏聲混合著骨骼碎裂的脆響,彙成地獄的序曲。
攻城塔巨大的木輪碾過血泥,吱嘎作響,頂端的床弩再次噴吐出死亡的寒光。
城頭之上,趙銳的佩刀已經卷刃,甲胄上布滿了刀痕箭孔,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下的劇痛。
他看著下方如同黑色蟻潮般洶湧撲來的敵人,尤其是那支新加入的生力軍——西維鐵騎帶來的壓迫感遠超齊王雜兵。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噬咬著他的心。
他瞥了一眼身旁,趙嫣依舊死死攥著那支染血的火銃,指節青白,銃身的棱角處似乎要刺穿她的掌心,目光死死盯著遙遠的地平線;
趙貞雙手握著一把沾滿黑紅血塊的腰刀,小小的身體繃得筆直,像一張拉滿的弓,臉上凝固的血汙和慘白形成了詭異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