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獄般的景象,讓所有金帳狼騎都駭然失色!衝鋒的勢頭戛然而止!戰馬驚恐地人立而起,不受控製地嘶鳴亂竄!
黑色浪潮的前鋒已經衝到近前!正是蘇淵率領的臨淵火銃手!
他們動作迅捷如電,第一輪齊射後,前排迅速半跪,後排立姿,黑洞洞的銃口再次抬起,冷漠地指向陷入混亂的狼騎!
後排的輕炮手則快速調整著炮口角度,準備下一次毀滅性的齊射!
蘇淵一馬當先,玄甲紅披風在風雪硝煙中如同浴血的戰神!
他手中長槍直指驚魂未定的金帳狼騎,聲音如同九幽寒冰,帶著雷霆萬鈞的殺意,響徹整個戰場:
“臨淵蘇淵在此!敢犯公主者——死!”
“死”字出口的瞬間,第二輪火銃齊射的爆鳴再次撕裂長空!橘紅的火光映照著金帳狼騎驚恐扭曲的臉龐!
硝煙彌漫,風雪狂卷。
耶律嫣然緊握銀槍,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猛地抬頭,越過混亂的戰場和彌漫的硝煙,目光死死地釘在了那玄甲紅披風、如同神兵天降般的身影上。
她蒼白的臉上濺著敵人的熱血,金狼頭冠歪斜,幾縷碎發黏在額角,墨綠的騎裝破爛不堪,肩頭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還在汩汩冒著熱血,染紅了身下的雪地。
那雙曾映著臨淵城合巹酒光、深如寒潭的眼眸,此刻卻翻湧著極其複雜的巨浪——
絕處逢生的狂喜、難以置信的震撼、被冠以“叛賊”追殺的滔天屈辱、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看到這熟悉身影時瞬間的心安。淚水布滿了她的雙眼。
她看著那沉默推進、噴吐著死亡火焰的黑色軍陣,看著那些金帳狼騎在從未見過的恐怖武器下如同麥草般成片倒下,聽著那撕裂耳膜的轟鳴與淒厲的慘叫……
這一切,都遠遠超出了她對戰爭的認知!
“蘇……淵……”她乾裂染血的嘴唇微微翕動,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以及,極度複雜的情感。
隨即,一股巨大的疲憊和失血過多的眩暈猛地襲來,眼前陣陣發黑,握槍的手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晃,眼看就要從馬背上栽落。
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閃電般衝破彌漫的硝煙,策馬奔至她近前!
蘇淵俯身,猿臂一伸,穩穩地攬住了她脫力軟倒的腰肢,用力一帶,便將她從那匹傷痕累累的戰馬上,抱到了自己的鞍前。
耶律嫣然冰冷的、帶著濃重血腥氣的身體落入一個堅實而溫熱的懷抱。
熟悉的、混合著鋼鐵、風塵與淡淡硝石的氣息瞬間將她包裹。她下意識地想要掙紮,卻連抬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虛弱地靠在他冰冷的胸甲上,急促地喘息著。
蘇淵低頭,看著懷中女子蒼白如紙的臉、緊閉的雙眼、緊蹙的眉頭,以及肩頭那道猙獰翻卷、仍在滲血的恐怖刀傷。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掃過她殘破的衣甲和散亂的金冠,最後落在那麵被護衛拚死護住、卻隻剩小半幅、在寒風中淒楚飄搖的銀狼王旗上。
“叛賊?”蘇淵的聲音低沉冰冷,如同北境萬載不化的寒冰,每一個字都淬著凜冽的殺意。
他猛地抬頭,猩紅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刀鋒,狠狠刺向那些在火銃轟擊下已陷入崩潰邊緣、正驚恐後退的金帳狼騎,厲聲咆哮,聲震四野:
“誰敢定我蘇淵盟友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