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聲爆鳴!
耶律鷹的頭顱如同熟透的西瓜般猛然炸開!
紅的白的,混合著碎裂的骨渣,噴濺在潔白的雪地上,形成一幅殘酷而血腥的抽象畫。
無頭的屍體抽搐了幾下,徹底不動了。
北遼二王子,陰謀家,背誓者,終結於一顆冰冷的鉛彈。
蘇淵冷漠地收起火銃,看也不看地上的汙穢。
他抬首,目光投向龍城方向。硝煙依舊彌漫,但喊殺聲已漸漸稀疏。
猩紅的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宣告著這場慘烈王庭之戰的終結,也宣告著北遼,迎來了它新的主人。
他調轉馬頭,朝著王庭,朝著那麵重新飄揚在最高處的銀狼王旗,緩緩歸去。
…………
龍城的硝煙終於散儘,血腥氣卻依舊頑固地縈繞在每一塊青石、每一頂氈包之間。
象征著北遼至高權力的金頂王帳,此刻被臨時改成了治傷和處理善後的中樞。
帳內燃燒著驅散寒意的牛糞火堆,光影在巨大的空間裡搖曳,映照著往來忙碌的醫官和將領臉上尚未褪去的疲憊與肅殺。
耶律嫣然獨自一人,坐在王帳最深處,那張鋪著整張雪白虎皮的巨大汗位上。
象征著可汗權力的金狼頭冠沉重地壓在發頂,冰冷的金屬觸感時刻提醒著她此刻的身份。
她已換下染血的戰甲,穿著一身象征王權的墨紫色鑲金邊長袍,肩頭的傷處被仔細包紮過,但每一次細微的呼吸,依舊牽扯著隱痛。
她微微垂眸,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
那雙手,曾經握過銀槍,沾染過至親之血,也曾在絕望的奔逃中冰冷顫抖。
如今,它們穩定地放在象征權力的扶手上,指節卻依舊殘留著激戰後的微顫。
帳內殘留的血腥味,混合著草藥和皮革的氣息,讓她有些恍惚。
大仇得報,王權重握,可心底深處,卻空落得如同這剛剛經曆血洗的龍城。
帳簾被無聲地掀起,一道裹挾著夜風寒意的身影走了進來。
玄甲未卸,隻解下了猩紅的披風,蘇淵帶著一身戰場硝石與鋼鐵的氣息,腳步沉穩地停在汗位數步之外。
他沒有行禮,深邃的目光平靜地落在耶律嫣然略顯蒼白的臉上。
“都處理妥當了?”耶律嫣然沒有抬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沙啞,打破了帳內的沉寂。
她指的是那些負隅頑抗的殘部首領和幾個死硬的大部族頭人。
“負隅者已伏誅,餘者儘降。”蘇淵的聲音低沉平穩,如同他手中的火銃,精準而冷酷,
“蕭帥在整編降卒,清點繳獲。王庭秩序,正在恢複。”
“好。”耶律嫣然隻應了一個字,目光依舊落在自己的掌心,仿佛在研究上麵的紋路。
沉默再次彌漫開來,隻有牛糞火堆偶爾發出的劈啪輕響。
許久,她終於緩緩抬起頭,那雙在戰場上銳利如鷹隼、此刻卻盛滿了複雜情緒的眼眸,直直地看向蘇淵。
火光在她眼中跳躍,映出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絲……近乎脆弱的東西。
“蘇淵,”她開口,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你可知,我為何一定要親手殺了耶律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