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嫣然……她竟有如此魄力與決斷?
然而,狂喜與震撼還未完全平複,蘇淵的目光落在了那卷看似不起眼的白狼皮密信上。
他解開係繩,展開。不同於國書的正式,這上麵的字跡明顯柔和了許多,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纏綿?
信的開頭,依舊是那熟悉的、帶著點野性不羈的語氣:“蘇淵,見字如晤。北境的風,終究吹不到溫暖的南方了。”
她簡短地訴說了離彆後的思念與孤寂,談到了治理北遼的艱難與力不從心。然後,筆鋒陡然一轉:
“你是個混蛋,也是個讓我忘不掉的男人。”
“告訴你一件事,彆得意,也彆想著推卸責任。我肚子裡,有了你的種。”
“而且……是兩個。”
“國師說,這是長生天賜予的福氣,也是一份沉甸甸的‘禮物’。”
“我本想帶著他們,獨自守著這片草原。可看著他們一天天在我腹中長大,感受著那份與你血脈相連的悸動……我忽然覺得,這片冰冷的王座,配不上他們未來可能擁有的天空。
我不想他們生來就背負著仇恨和戰火的陰影,不想他們像我一樣,在權謀與廝殺中耗儘一生。”
“所以,我做了這個決定。把北遼,連同他們……一起交給你。”
“蘇淵,我不是來祈求憐憫。這是交易,也是……一個母親能為孩子爭取的最好未來。
用整個北遼,換他們一個能在陽光下自由奔跑、不被‘異族’身份所困的華朝身份!
換他們……能堂堂正正地叫你一聲‘父皇’!”
“國書已發,北遼各部首領雖有不甘,但大勢已去,我已掌控全局。你隻需點個頭,派兵接收即可。善待我的子民,他們亦是你的子民。”
“至於我……隨你處置。是囚於深宮,還是放逐草原,都無妨。隻求你……善待我們的孩子。”
信的最後,沒有署名,隻有一點淡淡的、似乎是胭脂留下的印記。
“……”
蘇淵握著那卷薄薄的白狼皮,如同握著千鈞重擔。
他整個人僵立在禦案之後,深邃的眼眸中,各種情緒如同驚濤駭浪般瘋狂翻湧!
狂喜?北遼主動歸附,天下一統在望!
震撼?耶律嫣然,那個驕傲如鷹、寧折不彎的女人,竟為了孩子,甘願獻上整個國家,自縛雙手!
惱怒?她竟敢!竟敢瞞著他,懷了他的子嗣!還是雙胎!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幾乎打亂了他所有節奏!
憐惜?她信中那看似強硬實則脆弱的剖白,那句“隨你處置”,道儘了一個母親在權力與親情間掙紮的無奈與犧牲。
頭痛?兩個孩子!還是北遼女帝所出!身份何其敏感!
後宮剛剛因趙氏姐妹而稍穩,這突如其來的雙生子,又將掀起何等波瀾?朝野上下,又該如何看待?
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幾乎讓他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