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愛意的表白,而是一個孤獨無依的女子,在權力巨獸麵前,獻上自己僅有的籌碼,換取一個虛無縹緲卻又是唯一希望的承諾。
蘇淵沉默地看著她,目光深邃。他自然明白她的恐懼和算計。
但她的直白、她的脆弱、她將自己鮮血淋漓的過去和盤托出的坦誠,以及她背後所代表的巨大利益,讓他不得不重新考量。
收下她,無疑能更牢固地控製她,也能給倭國未來的統治增添一層“溫情”的麵紗,減少抵抗。
更重要的是,她能如此直白地說出顧慮,反而顯得更可控。
良久,蘇淵緩緩起身,走到櫻子麵前。
他伸出手,並未立刻扶起她,而是輕輕抬起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
“你很聰明,也很大膽。”蘇淵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你的擔心,朕知曉了。”
他的指尖拂過她臉上的淚痕,動作帶著一種帝王的審視和一絲難得的溫和:“朕可以答應你。待倭國平定,朕會給你應有的名分和安寧。朕的後宮,自有你一席之地。”
“至於情分……”蘇淵微微俯身,靠近她,低聲道,“那要看你自己,如何把握了。朕的身邊,不留無用之人,但也從不虧待忠心之人。”
這話既是承諾,也是警告。
櫻子眼中瞬間爆發出希望的光芒,再次叩首:“謝陛下隆恩!櫻子……必竭儘所能,不負陛下所托!”
蘇淵這才用力,將她扶起。
看著她梨花帶雨卻強作鎮定的模樣,以及那身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倭國華服,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意味。
“今晚,便留下吧。”他淡淡道,語氣不容置疑。
櫻子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來,低眉順眼:“是,陛下。”
這一夜,無關風月,更像是一場心照不宣的政治盟約與人身依附的達成。
德川櫻子以自己為祭品,為自己求得了一個看似穩固的保障;
而蘇淵,則用後宮的一個位置,換取了未來對倭國更平穩的統治,以及一把更加心甘情願、且被牢牢握在手中的利刃。
海風吹過殿外的簷角,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一個新的身份,一段糾纏著權力、利益、恐懼與微弱希望的關係,就在這個夜晚,悄然確立。
…………
東南沿海的硝煙味逐漸被海風滌蕩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蓬勃興起的新生氣象。
蘇淵並未急於返回京城,而是坐鎮甬寧城,親自督導戰後重建與更為重要的長遠布局——打造一支足以震懾萬裡海疆的強大水師。
剿倭之戰讓蘇淵深刻認識到,沒有一支強大的海軍,海防終是虛談。
他雷厲風行,頒下旨意,任命抗倭女帥冷清語為“總督東南海軍諸軍事”,總攬新海軍的籌建、訓練及未來所有海上作戰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