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出聲,鼻酸眼熱。
“柳師姐!”薛師妹急忙拉住她,“那是丹曦真君的弟子江鶴影,是冒牌貨!她故意扮成大師姐的樣子來羞辱我們玄英劍宗!”
柳桃之愕然睜眼,指尖發顫,她一瞬不瞬地盯著台上的紅色倩影。
是啊,大師姐一貫喜歡素色,何曾這般張揚地穿過紅色?
大師姐是劍修,不會撫琴,也從未養過妖靈,她腰間還掛著鞭子?
大師姐劍道之心純粹無比,豈會學這麼雜的東西?
可是那樣貌……不會錯!
柳桃之取出一直隨身攜帶的曜靈劍,赤紅劍身嗡鳴震顫,卻因擂台上的防護結界阻隔,未能感應到任何氣息。
柳桃之死死盯著擂台上的身影,喉嚨發緊。
遠處,剛剛獲勝的徐漫修目光灼灼,所有同門都在等柳桃之的反應,等她給句話,他們就一個一個上台,不信不能打敗這個冒牌貨。
玄英劍宗這令行禁止的聽話勁,還是江意當年用現代方法培養出來的,一直延續至今。
這時,江意眼眸輕抬,轉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
江意唇角微揚,對柳桃之露出一個平靜到近乎陌生的淺笑。
此時的江意,紅塵煉心,心如止水,再不會像之前那般,見到小師妹會緊張恐慌到隻想逃了。
她允許一切發生,不抗拒不逃避,真正做到了以旁觀者的心態,去看待自身過去的一切,然後放下。
柳桃之心神震蕩,抓著曜靈劍控製不住地朝擂台上衝去,但是才走出兩步,她又停在原地。
大師姐曾說她衝動,說她遇到事情總是不管不顧,不計後果……
柳桃之硬生生壓下衝上擂台的衝動,強忍淚意,啞聲道,“以大局為重,按計劃行事。”
各大宗門都有頂尖的天驕,柳桃之一開始就定下戰略,在擂台戰前幾天,儘量避開這些人,先保證勝場數,同時觀察這些天驕的戰法和能力,最後再逐個擊破。
“要是大師姐在,必然不會讓人這般羞辱我們!”
旁邊薛師妹不滿地發牢騷。
其他打從心底敬重大師姐的人同樣不滿,雖然都有收斂,可是眼底的怨懟仍舊流露出幾分,看柳桃之的眼神仿佛在說,她永遠也替代不了大師姐。
柳桃之拳頭緊握,她何嘗不知道他們的心思,但她從未想過要替代大師姐,在她心裡,大師姐是獨一無二的。
她也知道,若是大師姐在此,就算對方是丹曦真君高徒,大師姐也會親自上去,將人狠狠地打趴下,提振所有人的士氣。
可是大師姐隻有一個,不是誰都有大師姐那樣的能力,如果他們現在不顧一切的打上去,才是中了對方的計。
表麵是他們這些宗門弟子的意氣之爭,背後還有丹曦真君和師父之間的暗流湧動。
但是柳桃之還是自私的,想要一點能讓她確信無疑的證明。
一點,就夠了。
如果不是,她會放下。
如果是……她也不會打擾。
深思熟慮之後,柳桃之舉起手中曜靈劍。
“此劍名曜靈,劍心藏火鳳精魂,曾飲北海魔血,與玄英山門前的霜雪同葬過一位劍骨不折的英魂,它甘願隨主人碎於山門,也不肯向魔潮低半寸鋒芒,曜靈有靈,不甘沉寂。”
“我玄英劍宗宗主一向敬重丹曦真君,也時常教導門下弟子克己守禮,我宗弟子不欲挑起任何爭端,但我等也容不得侮辱英魂之事。今日桃之鬥膽,以此劍為注,請諸位助拳,將此欺世盜名之輩打下擂台!”
話音一落,眾人嘩然。
“柳師姐,這可是大師姐的本命劍!”
薛師妹等人震驚不已。
柳桃之垂眸,愛憐地拂過曜靈劍劍脊。
“曜靈自會擇主,隻有配得上它的人才能讓它重現鋒芒,它在我手裡,最後的結局就是埋入暗無天日的劍塚。若是此人真能守擂到底,那曜靈劍贈予她,也不算折辱了。”
柳桃之抬頭看向擂台上的人,若她真的是大師姐,以此歸還曜靈劍,也好。
玄英劍宗的年輕劍修們全都牙根緊咬,拳頭緊握,一口悶氣憋在胸口,有人直接扭頭離開,衝上其他擂台發泄。
但年長些的,像徐漫修他們卻能理解柳桃之此刻的做法,才是對玄英劍宗最好的。
丹曦真君親手培養的弟子,必定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對方欺上門來,不打有損劍宗威名。
打了要贏,必定會折損人手影響爭榜,輸了隻會更慘。
隻用一個人,就能打壓玄英劍宗整體氣勢,丹曦真君好算計!
而現在柳桃之以曜靈劍為賭注,引其他宗門弟子或散修們跟江鶴影互相消磨,最後必定是玄英劍宗得利。
而且明麵上,也彰顯了玄英劍宗不跟丹曦真君一般見識的氣度,名利雙收。
唯一失去的,隻是一把曜靈劍。
徐漫修心中唏噓不已,沒想到大師姐去了八年,今日竟還能以這種方式繼續守護玄英劍宗。
此刻在台上的江意,唇角也勾起欣慰的弧度。
夭夭她真的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隻會追在她身後哭喊‘大師姐怎麼辦’的孩子了。
這玄英劍宗大師姐之名,夭夭她擔得起,也會擔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