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以孚很意外,沒想到都到了他這個境界了,陽和靈氣居然還能派上用場。
以這些陽和靈氣感悟,他隻覺得有三名天地間頂尖的好老師,在帶著他看到諸多玄妙之處。
趙以孚自此以後便沉湎其中不能自拔。
也將那定光歡喜佛的事情給忘記了。
哦,也不能算是忘記吧,他是在幻陣中增加了一個機製。一旦有人在其中連續停留十天,那麼幻陣就會自動將其中的人給引導向外。
這是個無比仁慈的護山大陣。
任何人來看到了,都無法說其不是。
於是那定光歡喜佛就是睡了一大覺,然後就自己莫名其妙地走出了白雲山。
一頭霧水的定光歡喜佛遠遠看著那白雲山一時間竟然說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隻能灰溜溜地退走了。
當然,他離開時心情其實還是不錯的,因為他難得地做了個好夢。
如此時間幽幽,趙以孚一口氣閉關十年了。
人間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越來越多的土地無法耕種,大徐王朝終於在此起彼伏的農民起義中走到了無以為繼的地步。
但是大徐朝廷在這個時候卻選擇了一種讓自己‘緩死’的辦法,那就是不斷放棄自己的實控區域,漸漸將勢力範圍退縮到京畿。
以京畿還算肥沃的土地,讓這裡養活了這天下數量最多的一支軍隊。
而在這種情況下,天下義軍本著先要乾死朝廷的想法,一同雲集在了京畿那寬厚的城樓前。
這時,義軍的首領都聚集在了這城樓前,準備一起數落大徐之過,以此來打擊守城士卒的士氣。
一個個行省、一個個州郡的義軍首領們痛斥著自己和鄉鄰遭受的不公,似乎是各個地方都有數不清的委屈,這大徐朝廷真是爛透了。
而墨州義軍也在其中,還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主要這墨州義軍的領袖就是趙輝暉率領的。
他們加入義軍純粹是因為,周圍都是義軍,如果他們不做義軍好像顯得格格不入。
這個當年的小年輕,如今已經是不惑之齡,更因為某些緣故他已經成為了墨州趙家的對外話事人。
然而已經到了不惑之齡,趙輝暉也依然有種隨波逐流的感覺。
他沒有做天下主宰的野心,可是趙氏一族的戰鬥力卻是真的猛……
也不是沒有和彆的義軍打過,甚至他之所以拉起一支義軍來,也是因為墨州被外地的義軍看上了,想要打下來好好劫掠一番。
那時整個墨州城都陷落了墨州百姓被那名為義軍實為強盜的賊人折磨得苦不堪言。
甚至對方都準備殺上神鶴山莊……
趙輝暉沒辦法再坐視不理了,便率領了族中三百猛士乾死了那夥賊兵,並且被推舉成為了墨州義軍首領。
他也從來不去擴張地盤,隻是讓家鄉墨州安穩,便已經收獲了無數人心。
隻是如今天下這個局勢,令他感到無奈極了。
這天下還要糜爛到什麼時候?
讓他統一天下……他隻是想一想就覺得可怕。
他能夠讓墨州百姓在亂世中安居樂業就已經很難了,這統一天下就要讓天下百姓吃飽肚子,這在他看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他能夠承擔一州百姓的責任,卻不敢去想天下百姓。
而這次參加的義軍‘會盟’,他也是想要看看能否有人值得投效,可以承擔起天下百姓的重擔來。
但很可惜,他沒有看到心儀的人選。
因為他所看到的,都是一群在獲得了成功以後就忘記了初心的人。
或許現在還能壓抑野心,可真到他們坐穩了天下,那不就是在百姓頭上換一批享樂的人嗎?
趙輝暉覺得很苦悶,這麼多年以來他從未這麼茫然過。
不知不覺,他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個祖宗,說不定祖宗能夠給他一點提示?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忽然發現周圍的人都以怪異的目光看向他。
趙輝暉意外,而後才聽到那城牆上有一個太監在以渾厚響亮的聲音在那大喊:“義軍中,可有墨州趙氏子弟?”
趙輝暉這才醒悟過來,他走前兩步,身上鐵甲展現出了一種無雙猛將的氣息。
他平靜,但聲音卻傳出了極遠也能保持清晰。
是以城上城下眾人皆聽到了他的回應:“墨州趙氏,趙輝暉在此。”
隻是這一個表現,就令義軍以及朝廷中的一些高手感到吃驚,因為單隻是這份功力,就已經是絕世高手的程度了。
他隻是在城下說了句話,就成為了真正的焦點。
而此前他在義軍之中,向來是不顯山不露水的。
就在他應答之時,那城牆上的太監又再次喊話:“陛下說,汝趙氏君信公乃是中祖摯友,也是幕後推動北伐成功的最大功臣,趙氏與大徐贏氏應當是摯友的關係,為何要助這些反賊?”
這話說完,城頭一陣嗡嗡聲。
顯然是那些士大夫官員們也沒想到這一點。
至於義軍這邊也是有些動靜,但動靜不大。
主要是義軍這裡大多沒什麼文化,再加上趙輝暉的威懾力實在是有些太大了。
隻是不免的,許多義軍將士還是以一種戒備的目光看向趙輝暉。
這樣的問題,若是問十年前的趙輝暉肯定會令他答不上來,但十年後他已近不惑,此時朗笑一聲道:“若非當年徐中祖是家祖君信公摯友,你以為這世間還有北伐成功以及大徐餘下這百年時光?”
他隻是將事情換了個角度來講,雖然令自己顯得很狂傲,但至少聽在義軍們的耳朵裡就舒服多了。
這時那太監怒斥:“大膽,你趙氏曆受君恩,如今竟然說這等話來,簡直大逆不道!”
趙輝暉搖頭淺笑道:“我趙氏,受君恩者乃是叔祖趙孤鶴那一支。然孤鶴叔祖隻有一女,也就是我趙氏蠻女趙香玉,已經嫁入楊家。”
“而我趙氏本族,則一直在墨州種地捕魚,從未少了朝廷的錢糧,甚至還時不時會遭受一些貪官汙吏的盤剝。”
“你說我趙氏曆受君恩,可我要說我趙氏從來就不欠誰的!”
趙孤鶴作為北伐功勳統帥,他最後是封侯的。
可最後,趙孤鶴死後竟然絕嗣,朝廷甚至沒有安排趙氏族人中出一子來承襲爵位……這又哪裡算得上是恩寵了?
反正趙輝暉這話說出來後,城頭上就一片沉寂。
趙輝暉也坦然得很,他老趙家可從來不欠彆人,可彆讓他不痛快啊。
城牆上一陣沉默。
忽然間牆頭一陣變化,一人來到了女牆的缺口處看下來。
趙輝暉看到了一個年輕的皇帝,他的神色苦悶,但目光卻堅毅。
他張嘴說了些什麼,隨後就有太監大聲喊道:“陛下說:若是我封你為‘一字並肩王’,你是否願意與我再續中祖與君信公之誼?”
趙輝暉聽了都有些傻眼了,甚至義軍中人也都騷動了起來。
顯然這大徐這麼多年的統治並非是虛假的,將心比心,若是大徐皇帝願意給他們封個王,他們誰還願意當義軍啊?
所以說,這個時候他們都嫉妒了起來。
但趙輝暉卻哂笑道:“莫要提那些虛的,我隻問你,有辦法讓這全國的百姓都吃得飽穿得暖嗎?”
城頭上的太監答道:“那是自然,隻要天下平定下來,政通人和,自然每個人都能吃飽穿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