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士氣可鼓不可泄,一旦泄了這口氣,還能不能組織起下一次進攻,就真的不好說了。
所以,一定要速戰速決!
很快,靖難軍甲騎就在劉淮的指揮下,彎弓搭箭與城牆上的金軍開始了對射,喊殺聲瞬間響徹了整片采石磯。
采石磯以西靠近江邊的一處河灘上,張白魚與二十名披著鐵裲襠的軍士將乘坐的小船拖到了草叢中,隨即沿著一條隱蔽曲折的小路向上攀登。
應該說這條明顯是稅所衙役開辟的走私路線用處明顯是走私貴重物品的,如同油鹽米麵等大宗貨物也很難入這些衙役的法眼。
也因此,道路相對狹窄,張白魚等人走得有些艱難。
不過在采石磯上喊殺聲響徹的時候,張白魚也已經到了既定位置。
“再等等,等信號,等待時機,咱們是奇兵,不能與金賊硬拚。”張白魚摩挲著刀柄,喘著粗氣說道:“很快就到了。”
二十名銜枚待命的軍士儘皆點頭,各自準備。
而這個時機,如果從馬後炮的角度上來看,卻不是劉淮選定的,而是蒲察林決定的。
其人在劉淮第一次來襲之後就有些預感,今日之事不是那麼容易善了的,也就做了一些準備。
蒲察林在巡視這座前身為稅所的堡壘時,忍不住對宋國的偷工減料破口大罵。
如此簡陋的城防設施,當自己是攻方的時候,自然會開心,但當自己是守方的時候,不由得對這簡陋的營寨大撓其頭。
在冥思苦想一番之後,蒲察林終於發現了自己的思維盲區。
為什麼要與宋軍打守城戰?自己手中明明握著精銳甲騎,為什麼不出戰將來犯之敵在野戰中消滅?
蒲察林想通了這一點之後,隻覺得天地廣闊。
然後,他就看著不甚堅固的營壘圍牆,隻覺得越看越彆扭。
若是剛剛就將這圍牆鑿出兩個口子,讓五十騎一擁而上,是不是就將那來犯的十名靖難軍甲騎拿下了?
也因此,蒲察林謀定了計劃,讓甲騎在圍牆之後埋伏,就等宋軍攻城的時候,陣型一散亂,就直接打開營門,破開圍牆,讓甲騎一股腦的衝出去,在空地上決勝負定生死。
然而想法是好的,但蒲察林萬萬沒有想到,在牆頭彎弓搭箭與靖難軍對射的金軍不隻無法壓製靖難軍,甚至還有被靖難軍騎士壓著打的趨勢。
雙方都是牛角鐵胎硬弓配上重箭,並沒有誰的裝備優劣的說法,但理論上,步射要比騎射穩當得多。
然而事實上,金軍竟然被壓製了。
這豈不是在說,靖難軍真的各方麵都勝過己方不止一籌?
見牆上袍澤不斷慘呼落下,也不斷有箭矢拋射到眼前,席地而坐的張嚴終於忍耐不住,吐出口中的竹片大聲說道:“將軍,殺出去吧,大金勇士可以死,卻不能死得如此憋屈!”
其餘席地而坐的金軍皆是抬眼來看,雖然他們都銜著竹片,無法說話,但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蒲察林知道不能再等了,再等士氣就全無了。他心中也是發狠,一座小營有什麼好守的?老子發騎兵踏平了你們這群南狗!
“都下牆!快!”蒲察林揮手指揮牆頭上的金軍從牆上跳下來,等落地之後,對著左右各二十個拉著繩子的金軍說道:“都有!給老子使勁拉!”
“上馬!舉兵!”張嚴大吼道:“踏平南狗!”
他率領的一百金國甲騎也紛紛吐出銜枚,振兵高呼。
肅殺之氣直可衝散殘雲,端的是威武雄壯,橫掃六合八方的金國正軍正式顯露出噬人獠牙。
伴隨著數段木欄的轟然倒塌聲,金軍紛紛驅動馬匹,就要衝向五十步外的靖難軍。
然而下一刻,一陣高昂的號角聲靖難軍中響起,隨之而立的就是一麵飛虎大旗,在風中獵獵翻飛,如同隨時要擇人而噬。
“殺金賊!”
靖難軍搶攻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