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棄疾甩了甩重劍上的血漬,將其插回了劍鞘。
王世隆有些豔羨的看著辛棄疾繳獲而來的兩麵謀克大旗,拱手說道:“辛統製,左右二軍已經列陣,請軍令!”
辛棄疾搖頭,隨即昂然說道:“還有什麼軍令?全軍列陣推進,交替上前,踩死他們!”
“喏!”
辛棄疾與王世隆都沒有說繞行到側翼的武勝軍甲騎該如何解決。
因為他們知道,劉淮已經出城,並且率大軍為辛棄疾等人的後繼。
此時圍繞在劉淮身邊的足有近兩千甲士,還有百餘甲騎,哪裡是數百金騎能夠撼動呢?
王世隆一聲令下:“一到十隊,列陣先行!給老子往前推!”
在令旗與號角的指揮下,十個小方陣越陣而出,開始緩步突前。
每個小方陣都是一隊,一隊五十人,長槍足有三排,平放下來,如同一道鐵幕一般向前掃去。
“列陣!列陣!”剛剛被辛棄疾攪成一團亂麻的金軍步卒中有軍官高聲大喊,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這數百金軍步卒在經曆了與城頭士卒對射,掩護簽軍進攻城門,遭遇靖難軍甲士突襲之後,早就已經變得疲憊不堪,更不用說還被陣斬了兩名行軍謀克。士氣已經低落到了一定的程度。
在被靖難大軍甲士逼近之後,麵對著如林長槍與密集弩矢,金軍步卒終於支撐不住,向後潰散而去。
而此時,仆散壽也僅僅將自己聚攏起來的七個謀克的步卒整飭大半,他麵對著突然崩潰的己方士卒一時間慌亂難言。
原本他整飭的這些兵馬應該與前方正在作戰的金國步卒進行交替輪換作戰,或者說要互相作接應,然而前方的金軍潰敗之後,這些想法都成了泡影。
仆散壽有心想向身邊之人問一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卻猛然發現,身側的親衛突然麵如土色,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順著親衛的目光向巢縣縣城看去,卻隻見一名身材高大的壯漢一隻腳踏在女牆上,正在提著一顆首級仰天呐喊,他身側的漢軍甲士也同樣歡呼出聲,隨之而來的則是那麵代表武勝軍總管的‘武勝’大旗在城牆上倒下,被人拾起之後,倒掛在了城牆側麵。
仆散壽腦中轟然作響,隻是耳邊震天的呼聲越來越整齊,聲音越來越大。
“賊將已伏誅!”
“賊將已伏誅!”
雙方列陣隻有三十餘步,仆散壽卻是笑了,他對著左右親衛說道:“我身為總管心腹,如今總管已經臨陣鬥死,我又如何能獨活呢?”
他並沒有驅馬來到陣型邊緣指揮,也沒有像個縮頭烏龜一般在隊列最後,而是從戰馬上一躍而下,與自己的猛安大旗一起,站在了金軍戰陣的最前方。
“隨我殺!”仆散壽沒有講什麼鼓舞士氣的搭話,而是身先士卒,無視槍林,向前攻去。
根據金國的傳統,或者直白點說,根據拔隊斬這種嚴苛軍法,當一軍長官發動衝鋒時,其餘軍卒無論在乾什麼,都會向著將旗聚集,一齊向敵人發動進攻。
仆散壽所部也不例外,此時行軍萬戶雖已經戰死了,但而行軍猛安在全軍最前方衝陣,還是迅速將金軍讓金軍步卒憑借著某種本能,大喊著各種口號,跟著仆散壽衝向森然槍林。
最起碼有五十人直接被第一排長槍串成了串串,其餘人用盾牌,用長刀,用戰錘,將長槍蕩開,用力的擠了進去。
又有三十餘人被第二排長矛刺死,而由於拖拽與推搡,靖難軍的陣列也漸漸變得參差不齊。
在隊列最尾,還沒有與靖難軍接戰的金軍,在慘烈傷亡的刺激下,被腎上腺激素刺激的混沌大腦迅速清醒,產生了畏縮不前的情緒。
沒有誰笑話誰,幾乎所有金軍都被發生在眼前的巨大傷亡驚呆了。
潰散不可避免的開始了。
穿過第三排長矛的隻有寥寥四十金軍,此時,他們才算有機會接觸到最前排的靖難軍,然而尷尬的情況發生了。
槍林之中,受到限製的不止是靖難軍,衝入陣中的金軍也沒有辦法揮舞兵器。
大斧長刀剛剛舉起,就架在了長槍上,而骨朵之類的短兵也隻能小範圍揮舞,根本無法快速給靖難軍甲士造成傷亡。
與此同時,靖難軍卻依然腳步不停,最前方接敵的靖難軍不是不想反擊,是根本不敢承擔扔下手中長矛的後果,而且在隊列中,左右後方的軍士根本不會止步,排頭兵想停步都是不可能的,隻能被推著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