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捷軍與飛虎軍都可以算得上是天下有數的精銳,照理說,他們打起來應該是金戈鐵馬,豪傑爭鋒的熱鬨場麵。
但是這兩軍都是長途奔襲而來,實在是過於疲憊了一些。
馬上的騎士都還好,但是主力戰馬即便是空跑,跑了如此遠,卻還是有些疲憊,不複之前生龍活虎的模樣。
戰馬馱著渾身重甲的騎士,衝刺不過兩輪就已經氣喘籲籲起來,交鋒速度也隨之減慢。
更為關鍵的另一點則是,武捷軍與飛虎軍在行軍中都產生了大量的非戰鬥減員,大部分離散之人都沒有傷亡,隻是離散了而已。可這也導致了軍隊編製出了問題。
就比如飛虎軍中,一個什長大約隻能找到四五人。大哥也彆笑二哥,武捷軍差不多也是一個德行。
雙方的指揮係統也隨之變得有些遲滯。
而指揮係統混亂以及戰馬疲憊兩個因素結合起來,就演變成了一個結果。
郭安國隻是率領騎兵衝殺了一輪,就徹底失去了這金軍的指揮權。
一千金軍騎兵與五百飛虎甲騎展開了大混戰。
這自然不是郭安國想要看見的結果。
他原本是想要以快刀斬亂麻的姿態,將城外彙聚起來的這兩股漢軍擊潰,以震懾漢軍,使漢軍後續兵馬無法立足。
對於戰事的艱難程度,郭安國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甚至預測過,在戰鬥正焦灼的時候,被辛棄疾與張白魚兩名悍將斬首。
卻從來沒有想過戰事會莫名演變成這番模樣。
明明人數要多一倍,卻打了個平手,這豈不是說飛虎甲騎的戰力要比武捷軍高一倍?
彆忘了,戰場周圍,還有辛棄疾正帶著五百多兵馬在蓄勢待發呢!
而且混戰之中,郭安國的安全更加沒有保證了,現在他周圍隻聚攏著幾十名親兵,身後的大旗就是最好的標識物,說不定漢軍中的悍將已經準備突襲了。
想到此處,雖然身上盔甲與周邊甲騎無二,郭安國還是在親衛群中縮了縮身子,回頭看向了符離鎮。
“阿撒,你可一定要看清楚戰局,莫要再出什麼差錯。”
郭安國在心中默默念著,他既然出城,就已經有了決死的覺悟。
就算不能擊潰漢軍,也要給大軍渡河爭取足夠的時間才好。
與此同時,辛棄疾這邊也陷入了為難。
他這裡的情況比武捷軍與飛虎軍加起來還要麻煩。
這兩支兵馬好歹是個整體,就算是編製已經混亂,按照地位的高低,也大約能組織起來。
但天平軍與忠義軍壓根就是兩支兵馬,就算曾經並肩作戰過,但沒有經曆過一番整編,指揮係統根本就是不兼容的。
而且,辛棄疾這五百多人,大多數還不是騎兵,隻是騎馬步兵,隻能下馬列陣。若是帶著他們騎馬衝鋒,那就真的是在找死了。
這些步兵中弓弩手、刀盾手、長槍兵俱全,看起來像是一支妥當的不足兵馬,卻因為隸屬於不同的百人隊,不同的統領官,一時間根本捏不起來。
“五哥!”王雄矣在寒風中急得滿頭大汗:“咱們兩支兵馬太亂了,立不成大陣,要不要等一下其餘兵馬?”
辛棄疾看著這副亂象,咬牙說道:“不能再等了,飛虎軍已經與金賊廝殺,若是落入了下風,讓金賊的氣勢起來,那麼咱們更難打。”
說著,辛棄疾劈手奪過自家的青兕大旗,隨後來到亂哄哄的陣前,大聲說道:“我乃是辛棄疾!都聽我令!都聽我令!長槍在前!弓弩手與刀盾在長槍之後!手持短兵,與金賊接戰!”
辛棄疾帶著幾名親衛,在陣前來回奔馳呼喝了片刻之後,這些下馬列陣的步卒終於安靜下來,並且與之前可能毫不相識之人並肩站在了一起,列成了一個個小方陣。
雖然這些方陣有的三十多人一個,有的六十多人一個,堪稱參差不齊,小方陣可並肩站在一起,倒也勉強能看得過去。
這種陣型如果跟金國正軍正麵打決戰,那就是在找死。
但應付麵前的混亂局麵,倒也是綽綽有餘了。
辛棄疾翻身下馬,將手中青兕大旗遞給了身後的旗手,手持長矛與親衛站在了一起,站在了槍陣的最中央。
“殺賊!”
沒有什麼戰前演講,也沒有什麼豪言壯語,隻是怒吼一聲後,辛棄疾就在親衛的簇擁下,帶著青兕大旗大踏步的向前衝去。
“殺賊!”
步卒方陣也轟然啟動,方陣走的歪歪斜斜,有前有後,步伐不一,甚至都走不成一條直線。
整個小橫陣猶如一個中間前突,兩翼落後的長弓一般,向著騎兵的大戰團橫掃而去。
在接戰之後,步卒則更是難以維持陣型,迅速分裂成了一個個小方陣,長槍手上刺騎士,刀盾手下砍馬腿,弓弩手間或將在一兩步內將箭矢射向金軍騎士,不多時就已經有百餘金軍騎兵喪命在了漢軍步卒方陣的絞殺之中。
因為步卒加入戰鬥而脫離混戰的飛虎甲騎也沒有閒著,他們在方陣之後整肅隊列,隨後以五六人為一組,沿著方陣與方陣之間的空隙,不斷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