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出大事的。
所以,以吏作官,隻能是權宜之計罷了,還得要科舉。
這也是朱熹要支持劉淮僭越的原因了。
另外,朱熹需要用科舉作為工具,來傳播《格物論》。他今年才三十歲,如果在宋國,最起碼還得再過二十年,才能成為一代文宗,登上高位,摻和科舉事務。
一千年太久,隻爭朝夕。
他等不起。
如果是蒙兀、女真要入主中原,成為天下之主,朱熹肯定是要想辦法反抗的,可劉淮一個根正麵紅的漢家子弟,打出的又是‘驅逐韃虜,恢複中華’的旗號,朱熹自然要助他一臂之力了。
有人可能會問,朱夫子難道也可能當宋國反賊嗎?
這其中自然有理由的。
朱熹可跟陸遊、魏勝等宋國死忠不同,他的思想之中有一點十分重要,那就是‘絕統說’。
這是歐陽修所提出的一種曆史正統論,認為正統王朝必須‘居天下之正,合天下於一’。換句話來說,王朝既需要有合法性,又必須實現統一,方才可以稱得上正統。
不符合這一標準的,比如南北朝、五代十國等,就屬於正統斷絕。
如果強行按這個標準來算,無論宋金遼西夏並立,哪個都不算是正統,現在正是亂世,正是正統斷絕期。
誰能統一天下,誰就能重拾正統,誰就是天下之主。
如今‘絕統說’雖然還沒有被朱熹完善,卻還是受到了廣泛的推崇,更是在山東內部暗中傳播的一種學說。
朱熹此時勸劉淮開鄉試,也算是符合其人學說與性格了。
而劉淮自然也不能耗費朱熹的一番苦心,他必須趁著大勝之威,快刀斬亂麻的解決所有事情。
離開孔府之後,劉淮對著身邊的畢再遇說道:“畢大郎,我記得令尊畢公祖籍就是兗州?”
畢再遇正在一馬以外左顧右盼,聞言連忙驅馬向前:“正是如此,大郎君,我之前還回到兗州,尋過族人。”
劉淮沉默片刻:“找到了嗎?”
畢再遇有些黯然:“我的年歲較小,家父之前也沒有仔細說過家鄉所在。而家父又是倉促離世,更是沒了言語。北地戰亂多年,再加上洪水泛濫,家鄉早就不知道換了幾茬人了,尋訪多日,終究難以找到故鄉。”
劉淮歎了口氣,隻能勸道:“畢大郎,你還年輕,終究還是能找到的。你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吧?”
“稟大郎君,再過一個月,就到十六虛歲了。”
畢再遇身材高大,在經曆數場大戰後,臉上也褪去了稚氣,尤其在畢進戰死之後,他更是沉穩了許多,任誰也想不到,他竟然隻是一名十六虛歲的少年人。
這種少年人在山東義軍內部其實並不少見。
比如劉淮的隨身文書羅懷言,再比如已經搭好山東市舶司一大片攤子的王世傑,還有魏勝的二兒子魏昌。
若是算上二十郎當歲的人,那就太多了,王世隆、張白魚、辛棄疾、魏郊乃至於劉淮本人都是這般。
這也是金國內部許多人害怕山東飛虎子的原因了。
劉淮的核心團體實在是太年輕了,年輕到隻要耗下去,就能將宋金自建炎以來積攢的精兵悍將全都耗死的程度。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就長大了。”劉淮有些老氣橫秋的說道,他見畢再遇尷尬,哈哈一笑:“你也該獨當一麵了。”
畢再遇有些惶恐:“大郎君,我……”
劉淮一揮手:“莫要說彆的,你陣斬了一名行軍總管,一名行軍猛安,這可都是大功,若不能相酬,其餘人也信不得軍法了。”
說著,劉淮思索了片刻:“且讓羅二郎那小子也來曆練一番,我尋幾個循吏來,以高敞為兗州知州,你們二人一文一武,協助度田授田,穩定地方。
在這期間,畢大郎你也可以趁機尋訪故鄉,也算是公私兩不誤。至於畢大郎你的授田,你尋得故鄉之後,以籍貫再論,到時候再幫你尋個清白人家的姑娘,娶妻生子,如何?”
這就是要幫助畢再遇成家立業了。
畢再遇父母皆亡,宗族難尋,屬於光棍一條。
在劉淮看來,若是他不幫忙,畢再遇還指不定浪蕩到何年何月。
誰料畢再遇聽聞劉淮言語之後,隻是沉默片刻就翻身下馬,躬身行禮說道:“大郎君,我與一女子兩情相悅,還望大郎君能替我做媒。”
劉淮結結實實上下打量了畢再遇好幾眼,方才摸著鼻子訕笑說道:“誰家女子這麼有福氣?”
畢再遇扭捏了一下,在一眾親衛戲謔的目光中低聲說道:“是王世隆王統製家的小娘子。去歲中秋之時,我休沐出營,遇到了驚馬,救下了王小娘子,一來二去,就相熟了……後來,魏娘子還調笑我倆是天生一對……”
聲音越來越小,但劉淮卻聽得有些驚訝起來。
這似乎是王世隆的某個妹妹,被畢再遇看上倒也不奇怪。可怎麼魏如君也摻和進去了?
她自己的終身大事都沒有解決,就要當媒人了?
劉淮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扔到一邊,對畢再遇笑著說道:“那好,就讓我為你做媒吧,想必畢公在天之靈,也會樂於見到大郎你開枝散葉的。”
“謝大郎君。”畢再遇再次躬身行禮,耳聽周圍的起哄聲音,臉不由得更加漲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