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不是一片小好,而是一片大好啊!
在這般形勢之下,另一種思潮慢慢抬頭。
金國已經不堪一擊,現在趁機立即北伐中原,必然可以一鼓而克,到時候克複中原,還於舊都,豈不妙哉?
對此,趙眘似乎也有些意動,連連召喚張浚、陳康伯、張燾、辛次膺等人,詢問北伐舉措。
其餘人還有些持重,張浚乾脆當場自請為兵馬大都督,催促趙眘立即發動北伐。
對此,劉淮的評價是,投降派與速勝派是一體兩麵,此言誠不欺我。
當然,與那些腦子裡全是官位的廢物官員不同,虞允文還是能穩得住的。
他一邊上書勸阻冒進,兩淮還沒有準備好,宋軍也還沒準備好,此番出兵,敗多勝少。另一邊發動自己派係的官員,想辦法在朝堂上進行阻攔。
虞允文倒也不敢用力過猛,到時候把趙眘雄心壯誌打擊沒了,那就慘了。
他主要運用的辦法,就是向趙眘哭窮,不僅僅自己哭窮,而且拉上了山東一起哭。
兩淮山東經曆了數場大戰,已經殘破不堪,還得要兩年的時間作恢複。
虞允文在趙眘心目中還是有些地位的,他費儘心機,終於敷衍了過去。
但劉淮也知道,虞允文也不可能拖很久了,因為主和派現在已經集結在了趙構身邊,這名太上皇可是人老心不老,到時候還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
彆的不說,楊沂中此時依舊在統率殿前司,掌握著臨安最大的一支軍事力量,聰明人都能看出其中意味。
如果趙眘不能通過北伐勝利再進一步奪權,進而聚攏自己的班底,最後宋國發生政變都不奇怪。
情報到這裡還沒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剛剛壓下去速勝派,趙眘這個宋國現任官家又開始作妖了。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趙眘既然已經登上了皇位,也該讓自己的犬馬獲得好處了。
要說趙眘的近臣並不少,除了史浩這名被主戰派著重盯防的參知政事之外,還有曾覿、龍大淵、張說、王抃、甘昪等人。
曾覿與龍大淵算是正經科舉出仕,而其餘的人都是小吏、外戚、宦官之流,屬實是上不得牌麵。
趙眘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一開始也沒想過提拔其餘人,隻想要讓龍大淵與曾覿升官。
官職也不大,隻是任命他們二人為乾辦皇城司與樞密副都承旨,算是稍稍占了一點情報與軍事的邊。
這個任命立即得到了朝臣的一致反對,奏疏如同雪花般飛來,直接將曾、龍二人打為了奸佞,甚至有人要誅殺他們。
這立即引起了趙眘的警惕與憤怒。
朝臣可能在嫉妒二人一飛衝天,但對於趙眘來說,這就是某種危險的信號了。
此時殿前司還由楊沂中執掌,一方麵是因為楊沂中的確恭謹,不僅僅對趙構忠心耿耿,同樣對趙眘禮敬有加,哪怕在秦檜的壓迫下,楊沂中也沒有對趙眘出過手。
另一方麵則是趙構與趙眘的心照不宣。
趙眘畢竟不是趙構的親兒子,趙構也得留下一點後手才行,普通人是可以用社會輿論與官府來監督的,但是對於皇帝來說,這兩點是完全沒用的。
趙構對此深有體會,他親爹的屍骨還在五國城埋著呢!
為了趙構的安全感,趙眘可以將殿前司讓出去。
但皇城司與樞密院這兩個要害部門,都不讓當今官家安插心腹,相當於不讓趙眘獲得一點安全感,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趙眘盛怒之時,甚至喊出了:“太上皇的時候,這些都是小事,如今你們怎麼就敢逼迫我?!”
因此,趙眘展示出了不同尋常的剛愎自用,將勸諫之人,無論是尚書還是言官,全都貶斥出朝。
你們不是不想跟奸佞同朝為官嗎?
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不止如此,趙眘原本還想著慢慢給心腹升官,現在也不用等了,直接以去年山東大捷為借口,讓他們進入朝廷當官。
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立功的。
如今,朝廷官員算是不敢勸了,但私底下的內鬥卻是免不了的。
這就是在曆史上,孝宗朝持續十七年的宮府之爭的開端了。
如果按照曆史發展,那麼趙眘近臣與朝廷重臣,將會以地方財權為抓手,開始一輪又一輪的鬥爭。
但是如今,兩者的爭端一開始就有些走歪。他們沒有立即開始爭權奪利,而是同時將目光投向了如今最容易立功升官的軍國重事上來。
也就是北伐了。
看著羅懷言總結出來的情報,劉淮再次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這麼多的投機分子參與了進來,宋國的北伐還靠譜嗎?
劉淮趕緊搖頭。
一不小心就要犯大錯。
怎麼能有宋國軍事行動靠譜的錯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