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要用煌煌大勢壓來,你又能有什麼辦法?”
張守素擦著眼淚說道:“有時候老夫真希望自己是個蠢材,無法通過這些文書看懂背後意味。”
蒲察世傑沉默片刻,還是詢問道:“難道咱們就沒有什麼辦法嗎?就不能按照劉大郎的方式來治理河南嗎?”
石琚嗤笑了一聲:“蒲察總管,你莫要將劉大郎當作什麼節度使,什麼都統。他是新崛起的漢人王朝的國王,以後很有可能就是皇帝。”
“也因此,他可以在自己打下來的土地上為所欲為,可以施行任何他認為正確的政策。”
“蒲察總管,你雖然是女真國族,卻終究不姓完顏。咱們沒辦法全盤照搬劉大郎的施政方式的。”
“而且,我敢確定。這其中有給漢人分田,組織漢兒軍以及漢人官吏的選拔方式,就算沒有,也不難打聽。蒲察總管,這些你敢用嗎?”
蒲察世傑默然不語。
他怎麼可能敢用呢?
到時候河南地將軍是漢人、官吏是漢人、士農工商也全是漢人,石琚就可以就地稱帝了。
石琚也沒有想讓蒲察世傑回答,隻是反問了幾句後,就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那幾本書籍:“如果再讓劉大郎養精蓄銳兩三年,到時候河南這裡,即便抵擋得住宋國,也擋不住他橫掃中原了。”
蒲察世傑想到這番前景,也感到一陣絕望。
這就是煌煌大勢,當劉淮以此等大勢碾壓過來的時候,兩個金國皇帝可能還會有抵抗之力,河南數州隻能淪為曆史滾滾車輪下的齏粉了。
張守素恢複過來之後,反而比蒲察世傑的心態要好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廝直接說道:“那咱們也不能讓劉大郎這麼簡單的就得逞,必須要做些事情。”
石琚滿意點頭:“確實不應該這般頹唐。”
“蒲察總管,你的軍略最高,之後,我會協助你招募訓練兵馬,協助武捷軍迅速擴軍。但你得保證,一定要對漢兒軍一視同仁方才可以。”
蒲察世傑想了片刻,方才艱難點頭。
“逆……汴梁的陛下,應該無力去攻打山東了。幽州的陛下,應該還有些餘力,蒲察總管,張相公……”
說到此處,石琚嚴肅起來:“你們二人都是汴梁那位陛下的心腹,我也沒有拉攏你們二人的心思,可山東劉大郎已經成了所有人的心腹之患了,不得不處理。”
“到時候我需要你們二位配合幽燕那位陛下一起來攻打山東,二位可千萬莫要推辭,也莫要用叛逆這等言語來敷衍我!”
說到最後,石琚已然聲色俱厲。
蒲察世傑與張守素先是看了看案幾上的文書,又互相對視了幾眼,終於還是艱難點頭:“那就依石相公所言。”
石琚終於滿意,此番借了劉淮之勢,終於定下了主次,也算是了結了一番心事。
其實剛才石琚撒謊了。
對於石琚來說,金國能不能立即攻打山東根本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在河南漢地此等錯綜複雜,人心叵測的環境中確立主導地位。
隻要有這等地位,之後的事情石琚就有名義去做了。
雖然有些曲折,但石琚最終還是得償所願,心情也隨之暢快起來。他再次翻看了幾遍劉淮所寫的書信,隨後親自研墨,並在案幾上鋪開信紙。
“石相公,你這是要做什麼?”
石琚淡淡一笑:“來而不往非禮也,若沒有回信,豈不是平白輸了氣勢?蒲察總管,張相公,你們二人可有什麼想說的嗎?咱們一起來潤色一番。”
二人原本還擔心石琚通敵,此時聽聞竟然要一起寫下這封信來,不由得俱是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