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德溫看了看塞薩爾,他是在詢問塞薩爾,是否對這樁案件有著自己的判定,但塞薩爾隻是搖了搖頭,沉默不言。
他確實可以看得出,在這兩群以撒人中,哈瑞迪確實是屬於勢弱的那一方,而且有撒拉遜人的證詞,表明他也不是一個壞人。
拉般呢,他至少是個敏銳的家夥,早在阿馬裡克一世還在城外駐紮的時候,就毫不猶豫地投靠了過去——而且估計他也不是如所說的那樣,做的是糧食買賣,一個做糧食買賣的以撒人,根本不需要對於一個做金匠的同族如此逼迫。
那麼哈瑞迪呢,不好意思,他也不曾如那些撒拉遜人所說的坦誠無私,他或許是個好人,但他肯定隱瞞了什麼。這個秘密,他和拉般都知道,隻是不願意告訴其他人。既然如此,塞薩爾並不想去乾涉他的命運。
“那麼就按照一開始約定的辦吧。”
鮑德溫的話一出,撒拉遜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哈瑞迪雖然也在笑,但他的笑容總帶著一些羞慚與無奈。看來他也知道自己的欺騙行為對於這些撒拉遜人非常的不公平。
拉般還想懇求,鮑德溫低下頭,認認真真地對他說:“我確實知道你,你並不是一個糧食商人,事實上,你曾經來向我的父親哀求過很多次,希望他能夠賜予你鑄幣權。同時你還做著貴金屬交易與兌換貨幣的買賣,你還放貸,向很多人放貸。
我認識的騎士就曾抱怨過,說你是一條貪得無厭的狗,彆害怕。我這樣說,並不是要指責你,而是要你知道,我明白你的真正用意。”
拉般緊張的舔了舔嘴唇,鮑德溫擺擺手,“但我不能首開先例,這種類似於拍賣的行徑若是在城市裡流傳開,對我們而言弊大於利——我們現在需要儘快的統計所有的人口,先解決他們身上的事情——無論是贖買還是交易。
你今天要出三倍的價錢,明天又有人要出五倍的價錢,我的父親可能得到更多的錢。但他並不是個商人,他是個國王,也是一個統帥,這份利益還不值得我們付出那麼大的心力去解決,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拉般不甘心的吞下一口唾沫,他慢騰騰地站起身,看向哈瑞迪:“……不管怎麼說,你要記得你還是一個以撒人。”他陰沉沉地說道。
此時,撒拉遜人的仆人也已經匆匆奔了回來。他們拿來了之前約定好的錢,甚至還多了一些。撒拉遜人很高興聖殿騎士願意在這方麵讓步,畢竟當拉般提出三倍價錢的時候,他們也不由得躊躇了一會。
拉般咬著牙齒,悻悻然的看著他們,他幾次想要說話,但都被殘存的理智壓了下去。
塞薩爾猜到他要想說什麼,這座城市裡的一切都已經屬於了阿馬裡克一世了。
那麼這些撒拉遜人的贖買錢又是從哪裡來的呢?這不能細究,畢竟這些也是有身份的人,而且他們並沒有參與到對阿馬裡克一世的謀逆中,甚至等到阿馬裡克一世真正統治了這座城市,他會需要他們。
畢竟這座城市中不可能隻有基督徒,就連現在的亞拉薩路也居住著不少撒拉遜人和以撒人,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任何一座城市,想要繁榮昌盛,就不可能保有原先的純潔。
哈瑞迪一家人迫不及待的奔向了城外,在比勒拜斯再度淪陷之前,他就早有預料在城外的村莊裡置辦了一個小作坊。
雖然短時間內恐怕不會再有什麼生意給他做,但他本來就是一個安貧樂道的普通人。
隻是他並未能安寧多久,第四個晚上又有另一群以撒人來到了這座村莊,為首的是一個真正的“教師”,以撒人中的賢人,他一見到哈瑞迪,就立即張開雙臂,哈瑞迪也不由得上前緊緊的擁抱了他。
“老師!”他充滿感情地喊道。
“我以為你會死在比勒拜斯。”哈瑞迪的老師說。
“我原本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沒想到的是,剛出城就被一個聖殿騎士抓住了。幸好他並不是那種極其邪惡的人,他允許我們回去拿自己的贖買錢……”
哈瑞迪將城中發生的事情如實的與自己的老師說了一番,老師也不得不說,這一路來哈瑞迪與他的家人確實受了天主的不少庇護,這其中隻要少了哪怕一環,他能看見的就隻有哈瑞迪的屍骨。。
“那群人還是沒有死心。”哈瑞迪在提起拉般後說道。
“他們永遠不會放棄的,畢竟那是……”以撒人的賢人沒有繼續說下去,哈瑞迪也沒有,他轉開話題,問起了老師的現況,“我們沒什麼,老實說,對於我們以撒人而言,基督徒和撒拉遜人並沒有什麼很大的區彆,他們蔑視我們,打擊我們,又不得不用我們。”
哈瑞迪為他煮了一杯熱熱的,加了蜂蜜的甜茶,賢人接過來一飲而儘,長長地噓了口氣。
雖然他一向精神健碩,身體強壯,但聽到阿馬裡克一世二次遠征的消息,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比勒拜斯——這段急迫而又漫長的旅程確實讓他精疲力竭了。
但哈瑞迪是他最好的一個學生,他原本也應該成為一個賢人,卻因為與一些族人之間的矛盾,而不得不去做一個金匠。
雖然他作為一個金匠,也是最好的金匠,但看到他賢人還是忍不住會心痛:“和我回去吧。哈瑞迪,我需要你,和我們有著同樣想法與堅持的人們也需要你。”
“我厭惡戰爭,老師,我不喜歡任何爭執與爭吵,我不願意對自己的族人舉起屠刀。”
“這種事情並不需要你親自去做。”
“我下的命令和我動的手有區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