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敵在前,無所畏懼!虔誠忠誠,感恩天主!謙卑正直,永無謊言!護衛弱者,捍衛義理!
這是你們的誓詞,牢牢記住!”
阿馬裡克一世聲音低沉,而又威嚴無比地說道。
“我將仁慈地對待弱者,我將勇敢地麵對強敵,我將無所不及地對抗罪人,我將為不能戰鬥者而戰,我將幫助那些需要我幫助的人,我將忠實地對待朋友,向婦孺伸出援手,我將會慷慨地對待任何一個騎士,我會毫無折扣地兌現我發下的每一句誓言。”
鮑德溫在前,塞薩爾在後,他們以此發下誓言,得到國王滿意地頷首:“很好。”他伸出手,一旁的騎士遞上長劍。
當兩個少年人肩並肩的在阿馬裡克一世麵前跪下的時候,作為見證者被邀請至此的貴族們都不免有些神情怪異。
雖然說,這種做法是為了體恤阿馬裡克一世現在的身體狀況——國王大概沒有那力氣和時間連續主持兩場授劍儀式,但在大部分人的認知中,他也隻需要給自己的獨生子舉行一場隆重的授劍儀式就夠了,何必還要加上這個小侍從呢?
如果他一定要將這個小侍從也超格拔擢為騎士,這件事情完全可以交給鮑德溫來做,畢竟依照常理來說,一個具有騎士資格的人,就可以將另外一個人封做騎士。
而且這樣對鮑德溫來說也更有利。畢竟若是一個騎士在某人手中接過了他的武器,對方就對他有著永遠的恩情,他要為後者作戰,也要向後者效忠,除非他不再是個騎士。
阿馬裡克一世這麼做了,豈不是剝奪了他兒子將來可能有的權利嗎?
難道這個黑發的少年人竟然是阿馬裡克一世的私生子?
有此想法的人心中不禁翻湧起了更多無法宣之於口的惡臭想法——如理查這般,雖然身份高貴,但結交朋友的時候,更看重個人的品行與人格,而不是出身和姓氏的人依然是少數。
更多的人在聽說鮑德溫身邊的侍從並沒有什麼顯赫的出身,甚至恰恰相反——他是一個以撒商人的奴隸,僥幸得到了阿馬裡克一世的搭救和鮑德溫的喜愛,才能一路攀升到現在的位置時——他們就動了心思。
他們未必都有那種受教會譴責的邪惡嗜好,但這樣一個漂亮的人,若是能夠被他們帶回到城堡和宮廷,即便作為一個裝飾品奉獻給領主和國王,也足以讓他們得以受人豔羨甚至飛黃騰達。
所以當阿馬裡克一世命令鮑德溫和塞薩爾在他麵前跪下的時候,這些人心中就不免泛起了遺憾的波瀾。
授劍儀式中的雙方,可以說是達成了一樁重要且無法更改的契約——若是一個普通的騎士冊封了塞薩爾,他們或許還有機會說服他離開危機四伏的亞拉薩路去往溫暖的亞平寧,或者是富庶的法蘭克。
但如果冊封他的是阿馬裡克一世,他就再也無法離開亞拉薩路了。
阿馬裡克一世很清楚那些人在想些什麼,畢竟自從他們見了塞薩爾,向他索要或者是想要換取這孩子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
他的唇邊浮起了一絲笑意,塞薩爾是一件珍寶,而這件珍寶早就被他奪了來鑲嵌在亞拉薩路的冠冕之上,而這頂冠冕必定要被他戴在自己兒子的頭上。
他低頭注視著這兩個孩子,舉起手來,分彆給了他們一耳光。這個做法是在警告即將成為騎士的年輕人,切勿過分驕傲,忘乎所以,要一直保持足夠的謙卑與順服。
而後他才接過騎士遞來的長劍分彆在他們肩膀上拍了一下。先是鮑德溫,然後是塞薩爾。、
在拍打塞薩爾的肩膀時,也不知道是國王忽然力竭,還是有意為之,長劍過於靠近塞薩爾的鬢發和耳朵,拍下後不但切掉了一綹頭發,還刮出了一大片血痕,雖然沒有皮開肉綻,但依然可以看得出鮮血正在迅速凝結成一連串的小珠子,並沿著塞薩爾的耳根和脖頸流下。
幸好為這兩個孩子“著裝”的是伊貝林的貝裡昂,還有托隆的漢弗萊,因為雅法女伯爵的緣故,貝裡昂與塞薩爾的關係一直很不錯,他一見這個情況,立即向另一側的漢弗萊使了個眼色,他們立即迅速上前,手法快捷地將閃閃發亮的鏈甲套在了兩個孩子身上。
借著這個動作,貝裡昂用袖子的內側吸去了那些血珠,幸好傷勢不是很嚴重。在他們為兩個新晉的騎士掛上劍帶,穿上馬刺的時候,血就已經止住了。
但這確實是一個不祥之兆,鮑德溫擔心地看了一眼塞薩爾,塞薩爾搖搖頭,表示他沒什麼問題。
接下來還有整個儀式當中最為要緊的一步,那就是新晉的騎士們應該立即提起他們的武器和盾牌,翻身上馬擊倒早已預備好的一個假人靶子,旁觀的騎士們都會為他們歡呼叫好。
當然,前提是他們確實擊倒了靶子,有些新晉的騎士會因為心慌意亂或者是練武不精,讓這最後一步變成了個大笑話。
對於塞薩爾和鮑德溫來說,這根本不是什麼難題,他們輕捷如鳥兒般地翻身上馬,黑色的波拉克斯與白色的卡斯托,在明亮的晨光之下,他們一舉就將裹著牛皮填充稻草的假人打出老遠。
旁觀的騎士們歡聲雷動,國王注視著這兩個猶如旭日初升的孩子,心中滿是快慰。
等他們策馬回轉,他將手遞給鮑德溫,鮑德溫馬上依靠到自己的父親身邊,而後叫人驚訝的是,他居然向塞薩爾伸出了另一隻手。
鮑德溫的母親雅法女伯爵也這麼做過,但一位女伯爵和一位國王即便做出了同樣的舉動,意義依然是決然不同的,何況還是在這麼敏感的時刻。
“為什麼不走過來?”阿馬裡克一世溫和地問道,“我的伯利恒騎士?”
聽到阿馬裡克一世這麼說,在場的人都不由得麵露驚駭之色,連帶著一陣嘩然——就連鮑德溫都不由得詫異地望向自己的父親。而希拉克略則深深的皺起了眉頭,阿馬裡克一世並沒有跟他說過,他會給塞薩爾一處封地,還是伯利恒。
他原先設想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國王在新占領地給塞薩爾劃出一小塊領地。
雖然這個設想現在已經不可能了,梅斯塔特還在燃燒,如同一座火獄,而比勒拜斯也已經成為了一座孤城,他們隻能返回亞拉薩路。
所以在希拉克略的想法中,隻要塞薩爾能夠被阿馬裡克一世冊封為騎士就行,即便沒有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