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隻有這麼三次,過了三次,哪怕是最愚蠢的以撒人也會捏緊錢囊,不再願意給他一個子。
而以撒人的施舍,也正如內麗所說,並不能得到基督徒們的信任。在基督徒的國家中,時常有以撒人行使詛咒,或者是在水井裡投毒的事情發生——即便其中確實有一些屬於有意誣陷,卻也可以證明以撒人在基督徒國家之中,並不能得到人們的信任與感激。
之所以讓朗基努斯去收繳那些已經被分發下去的麵包,酒和鹽糖,還有個原因,若是在他的那個世界裡還好,任何食物都有辦法追根溯源。
但在這個世界,以撒人以他的名義行善,但行善這件事情又不是他安排下去,也沒有可信的人看著,結果反而就變得不可測起來。
隻要有一個居心叵測的家夥,在這些食物中混了毒藥,死了幾個人,就能徹底地摧毀他的名聲——若是可能他更願意回到伯利恒去處理此事,不是坐在這裡。
幸而以撒人這次真的隻是想要向這位新領主獻媚。
塞薩爾第一次失去了耐性,等那些人被押解進來,那塊被掰開了一半的麵包就被直接摔在了他們的腳下。
他並不說什麼,也不需要說些什麼了。這些精明的家夥一看就知道事情還沒做完,就已經暴露了——勒高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惋惜之色。
他當然不是在可惜這些麵包,而是在可惜他們一起商討出來的計謀,居然還未鋪展開來就完全的失敗了。
“我給你們兩個選擇,”塞薩爾說道:“一:我把你們全都拖出去,掛在絞刑架上,一個不留,罪名是以我的名義向伯利恒城中的居民們投毒。”
聽到塞薩爾這麼說,以撒人頓時大驚失色:“我們是在做善事,大人,遵從我們的傳統和教義,我們並沒有妨礙到任何人!”
為首的賢人甚至彎腰撿起一大塊麵包塞到嘴裡。“我不知道是哪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人跑到您這裡來,毫無理由的誣陷我們。
但我們確實是懷著一顆熱烈而又虔誠的心去做這件事情的,是您在伯利恒城中度過的第一個以撒新年,但我們承受了您的許多恩惠,希望能夠有所回報。
這份回報很小,甚至不值得一頂黃金王冠,隻是些麵包和水而已。
您是沒有看到那些人的臉,他們都感激萬分,大聲的感謝著上帝和您……”
他說得情真意切,換了個人都要信了他的說辭,但塞薩爾隻是舉起手,截斷了他接下來的話,這些話是真是假,對他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不能夠讓這些以撒人肆意的將自己與他們混為一體。現在的人們辨識能力很差,很容易被煽動。他並不想如那位羅馬總督一樣,成為了以撒人殺人的刀或者是替罪羊。
“二,”他有些疲倦的說道“你們回去伯利恒,我的騎士會監督著你們,你們要向每個接受了你們施舍的人致歉和說明——這樁慈善並非是出自於我的授意,而隻是你們在招搖撞騙。
無論他們怎樣憤怒地指責你們,甚至報複你們,你們也不能夠逃避,更不能反擊和辱罵——等結束了這樁事情,你們將被押上伯利恒最大的廣場,”他斟酌了一下,“每人三十鞭子。”
“可那也是善事啊,大人,我們隻錯在沒有求得您的同意,但您是那樣的慈悲……”伯利恒的賢人忍不住爭辯道。
塞薩爾卻隻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就像是你們帶著十萬個金幣去向薩拉丁贖買我?”
這一句話便說的眾人啞口無言,他們心懷鬼胎,當然知道其中蘊含了多大的水分和惡意。
他們或許還想說些什麼,但塞薩爾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了,他揮了揮手,一旁的兩個騎士已經走出來,捉住了賢人的手臂。
其他的以撒人頓時慌了神,一股腦兒的衝上來,想要將首領拉回到他們的群體中,但騎士們馬上抽出了長劍,他們立刻鬆了手,往後退。
賢人目眥欲裂,頓時破口大罵起來。他罵那些同族是膽小鬼,罵塞薩爾是個偽君子,他也預料到他的結局了。
果然,在聖十字堡的廣場上,已經豎起了一根絞刑架,更有好事之人興致勃勃的找來了一籃子還未睜眼的狗仔。
它們將和這個以撒賢人一起吊死,麵對著這種徹頭徹尾的羞辱,賢人更是瘋狂地掙紮了起來。他同樣受過天主的賜福——雖然塞薩爾不知道以撒人中是否也分做了教士和騎士,但他確實力大無比,兩個騎士幾乎沒能按得住他。
不過等到朗基努斯加入,他就變得虛弱無力起來。
朗基努斯一把拽住他的頭發,把他像隻死狗般的拖了出去,外麵已經聚集起來了一群人,他們興高采烈,奔走相告,尤其是在聽說將要被絞死的將是一個以撒人中的賢人。
勒高已經麵無人色,他撲通一聲跪下,用膝蓋走到塞薩爾的麵前,雙手緊握祈求他的寬恕,“您是一個那麼善良的人呐。
您甚至不願意看著那個背棄丈夫的女人受報應,您曾經施舍過整座亞拉薩路城內的窮人,在國王與托爾托薩城堡中的聖殿騎士們對峙的時候,你也曾為了那些城堡中的卑賤之人而孤身犯險,人們都稱您為小聖人。
小聖人,你怎麼就不能對我們開開恩呢?”
鮑德溫差點在欺騙和背叛下離開聖十字堡的事情發生之前,塞薩爾還真有可能開開恩,但他現在發現了,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並不會因為你的仁慈而感激你。
他們隻會認為你軟弱可欺,繼而得寸進尺,而他也已經給了這些以撒人兩條路,隻是他們既然不願意選擇,那就由他來為他們選擇,他沒有去聽那些聲嘶力竭的要挾和懇求。
薩拉丁曾經在大馬士革的城外,吊死過好幾個賢人,他如今隻吊一個已經非常仁慈了。
此時這個賢人已經被捆綁了起來。在被吊起來之前,他還在嘶吼和掙動。
對以撒人,基督徒很少會乾脆利落地把他們一下子吊死,而是把他們倒掛起來,腳朝著天空頭朝著地麵,一旁則是吱哇亂叫的狗仔。
這種倒吊的狀態很快會讓人頭腦充血,胸腔積水,也是因為這個賢人受到過賜福的關係,他受了比普通人更長時間的折磨,一直堅持到了日落的時候。
從一條魚般的瘋狂蹦躂,再到蛆蟲般的蠕動,最後則是斷斷續續的呼喊與哀求。
等到夜幕降臨的時候,塞薩爾讓朗基努斯將那幾個被迫旁觀的以撒人提了回來,再次詢問他們,這次他們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願意接受塞薩爾的第二種懲罰了。
朗基努斯第一次去收繳那些被分發下去的麵包和水時,還有一些人出於私心偷偷藏了起來。但等到這些以撒人被押送回伯利恒,挨家挨戶,沿著街道用乾澀的聲音承認了自己的罪過後,這些人才知道,這些施舍並不是他們的新領主賜予的,而是這些以撒人耍的奸計。
他們頓時後怕不已,紛紛將藏起來的食物交了出來,朗基努斯向他們承諾說,新領主的施舍很快就到,會在九月的瞻禮日與節日頒發,請他們不要太過焦急。
期間,如果有人實在因為饑餓或是病痛無法堅持的,可以向安德烈主教所在的修道院和教堂尋求幫助。
當然,這些策劃了這場陰謀的以撒人,無一例外地遭到了居民們的辱罵和責打,也是因為一旁有士兵監督著,他們才沒有被活活打死。
但身上依然被覆上了一層厚厚的泥巴和糞便,他們遭受這種羞辱,氣得渾身顫抖,但又無可奈何。
畢竟首先挑起事端的是他們,而伯利恒騎士隻是依據法律給予了懲處罷了。隨後他們又被帶到池邊去清洗,畢竟接下來他們還要接受鞭刑。
雖然三十鞭子也很容易讓一個活人變成死人,但沒有這番清洗,他們隻怕很快就會發熱,而後病死。
“您不會認為他們會感激您吧。”回來複命的朗基努斯問道。
“我不需要他們感激我,隻需要他們安分守己。”如果說一開始還對以撒人還有些耐心的話,現在的塞薩爾已經把它們消耗殆儘了。
“哈瑞迪你帶過來了嗎?”
“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