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所確定的戰場是位於西比利亞附近的一座荒原。
雙方的君主都搭建起了高台,他們將在這裡俯瞰整個戰場,並且及時的做出決策。
鮑德溫這裡總共有三座大方陣,靠左的方陣屬於以雷蒙為首的貴族軍團,他們要麼是亞拉薩路王國的附庸,要麼就是一方領主。
鮑德溫自己則指揮中間的方陣,這個方陣的主要組成部分是聖墓騎士團的騎士們,而右邊的方陣則屬於聖殿騎士團,善堂騎士團與招募而來的雇傭軍們被作為備用軍以及遊走的弓箭手隊伍。
在他所指揮的中央方陣中,又分作三股不同的隊伍,其中的兩支隊伍,分彆由聖墓騎士團中的司鐸長和最年長的一個騎士總作為指揮者,列於方陣的左右兩翼與弓箭手們協同作戰。
而最為精悍的那支隊伍則被他交給了塞薩爾。雖然在亞拉薩路,塞薩爾被稱之為聖地與國王的盾,但此時塞薩爾卻需要建立屬於自己的功勳,他不能永遠隻作為一個襯托他人的角色存在,尤其是在他成為了埃德薩伯爵之後。
“我把他們交給你了。”鮑德溫說。
這支隊伍中,除了那些老成可信的騎士之外,還有的就是曾經與塞薩爾一起出使過阿頗勒的年輕騎士們,比起前者他們或許經驗不足,但他們與塞薩爾都足夠熟悉,而且曾經配合著戰鬥過好幾次,無需過多磨合。
“我在這裡看著你。”鮑德溫說:“去吧,叫那些突厥人看看,即便是盾牌,也能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塞薩爾笑了笑,與鮑德溫緊緊的擁抱了一下,翻身上馬,他奔馳到了陣地的最前沿——鮑德溫一直看著他,等到他到了位置,才將視線投向了遠方的高台。
那裡,同樣搭建著一頂金碧輝煌的大帳,帳前飄揚著蘇丹阿爾斯蘭二世的旗幟——深藍色的底色,白色的雙頭鷹。
他相信此時,那位突厥人的蘇丹肯定也在凝視著他這裡。他舉起手,對方似乎也這麼做了。即便他看不見阿爾斯蘭二世的動作,卻可以看到突厥人的軍隊正在前進。
突厥人的大軍中首先奔出了兩三股騎著快馬的輕騎兵,他們發出了尖銳的呼嘯聲,手持弓箭不斷的在陣地前左右奔馳,反複衝擊,向騎士們射箭,似乎意圖以此來打亂他們的陣腳。
但在這裡的都是經驗老道的騎士們,他們不為所動,隻是按照鼓聲,步伐一致的向著敵人逼近,而且作為這支箭頭最為鋒銳的部分,塞薩爾已經開始向前衝刺,純白的阿拉比馬就像是長矛尖端上最為尖銳和明亮的一點光芒。
此時,祈禱聲已經從雙方的軍隊中猶如漣漪般的散開,一股騎兵迎向塞薩爾,他們都是頭戴著鑲邊皮帽的突厥貴族,個個身材高大,強壯凶悍。同樣的,他們所信奉的神靈也將自己的力量借予了他們,其中一個揮舞著戰斧,猶如一頭巨熊般的凶徒所有的光芒要超過其他人許多,他咆哮著,精確的呼喊著塞薩爾的名字,向他發起挑戰。
塞薩爾身邊的騎士立刻讓開了位置,不是他們有意讓塞薩爾獨自麵對這樣凶狠的敵人,而是一個騎士若是到了戰場上,卻對敵人的挑戰退避三舍,即便他沒有死在敵人的斧頭或者錘子下,今後的人生也是一片灰暗,沒人會瞧得起他,人們提起他,都會唾一口,認為他丟了騎士的臉。
塞薩爾也並沒有退讓的意思。如果說在幾年前,他還是一個對於殺人有著心理負擔的正常人,如今他已經經過了數以百計的戰鬥,除非他願意自己去死,而且是不名譽的死,不然的話,他就要在這種最為赤裸的競爭中勝出,必須勝出和永遠勝出。
他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呼喊,徑直向著這個突厥人衝了過去,他們的衝擊就有如兩塊巨石碰撞在了一起,身邊的人都感受到了那股碰撞帶來的激烈風聲,他們腳下的大地在震動,每個人都在不由自主地慌忙避開,有好幾個突厥士兵,因為離得太近,來不及轉向而連人帶馬跌倒在地,立即被基督徒的騎士們收割走了性命。
而在這些騎士們找到下一個對手之前,就看到有個人正從馬上飛起,不是白色的,而是灰黑色的,他們的心頓時為之一鬆。
如果隻是普通的騎士,可能還會糾纏上幾個回合。但對於都得到過賜福的騎士們來說,他們要分出勝負,往往隻是一刹那的時間——這就是人們之所以這樣看重被選中者的原因。在天主與聖人的恩惠之前,什麼經驗,力量,反應,都不值一提。
跟隨在這個突厥貴族身後的士兵們,一見到他們的統領倒下了,頓時驚慌起來,一些衝上前去想要奪回他的屍體,還有一些則毫不猶豫地逃回了自己的陣營,直到那些督戰官們用鞭子和刀劍威逼他們回到戰場上。
而在這之前,敵人的方陣已經被塞薩爾率領的騎士們衝擊成了好幾個部分,塞薩爾所祈求來的庇護籠罩在每個騎士身上,讓他們能夠肆無忌憚的與敵人戰鬥。
敵人那一方雖然也有能夠為同伴投下保護的人,但他們的力量不是過於弱小,隻能庇護幾個人;就是過於短暫,而隻要進入了戰鬥,能夠在什麼時候撤退就不由得這些突厥人的意了。
不過很快的,突厥人也做出了反應。
他們已察覺到這支隊伍的強大來自於那個身著鍍銀鏈甲,戴著護鼻頭盔,穿著白色罩袍,上方有一個亞拉薩路十字架的年輕騎士,立即就有三個突厥貴族圍攏過來,他們都是得到過先知啟示的人,先知給予他們的力量也全都是最強大和危險的。
他們先是環繞著塞薩爾策馬奔馳,尋找著機會,在塞薩爾將一個突厥人打下馬的時候,他們找到了——從三個方向各有一隻長矛被投向塞薩爾。
第一隻長矛未能命中,因為卡斯托的眼睛撇到了這股針對於他主人而來的惡意,瞬間騰空而起,長矛在空中割開一道縫隙,馬兒的白色鬃毛在空中飛散,長矛擊穿了堅實的大地,牢牢地紮進了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