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內。
宋雨燒看著瑟瑟發抖的少女,冷笑一聲:“好一個佛門清淨之地,豈容你這等小妖汙穢,你可真是生了一副好膽!”
他手腕一抖,青銅長劍發出一聲輕鳴,一道白色劍氣破空而出,如山上仙師的縛妖索般,瞬間將少女捆縛,動彈不得。
劍氣入體,少女發出一聲慘叫。
她道行本就不深,片刻間便穩固不住人形,大半張臉露出狐狸的模樣,手臂和脖頸上也生出了一層雪白的絨毛。
這隻通體雪白的小狐妖在地上掙紮哀嚎:“大老爺,我從未害過人!我隻是在此處逗留,偶爾嚇唬一下書生,讓他們趕緊離開,免得被剛才那些山魂幽鬼所害。我是一片好心啊,求您不要殺我!”
宋雨燒聞言,似有所動,手中長劍光芒更盛,冷聲開口:“妖就是妖,魔就是魔,今日不害人,又如何?若有朝一日你道行高深,難保不會屠城滅國,濫殺無辜!”
少女已匍匐在地,仍不忘哀求:“我真的沒有害過人,還曾幫助過彆人,以前有兩位書生路過,被那兩名女鬼抓住,是我忍痛送出寶貝,才讓她們放了人,我雖是妖,但也是好妖啊!”
宋雨燒繼續冷笑:“小小狐妖,死不足惜,老夫劍下斬殺的百頭妖物中,九十九頭都是可殺之輩。”
“縱使錯殺一頭,也是為了拯救千萬人性命!”
小狐妖眼中的光彩漸漸黯淡。
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心中卻滿是遺憾。
但她不怨恨這位老人的狠辣,隻是癡癡地望著古寺門外,懷念著那些曾登門拜訪的書生。
他們帶來了許多有趣的話本,讓她心生歡喜。她喜歡聽他們講故事,也會偷偷把書借去欣賞。
當然,每次都會把書生們嚇走,以免他們丟了性命。
而現在,這一切都已成為奢望。
此時,一旁的柳赤誠,他抬起頭,眼中金光流轉,嘴角泛起一絲冷漠,甚至有淡淡的殺意萌生。
不為彆的,隻因宋雨燒那番“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殺妖言論。
在他這位大妖麵前,無異於在太歲頭上動土。
也就在這時,陳平安站起身,擋在了柳赤誠麵前。
他轉向宋雨燒,抱拳笑道:“多謝前輩先前的解救之恩。”
宋雨燒眯了眯眼:“哦?”
陳平安不卑不亢地說:“有兩件事,晚輩鬥膽想與前輩商議。”
宋雨燒神色微動:“說。”
陳平安不再猶豫,徑直走到小狐妖麵前,看著她身上纏繞的劍氣,猛然一拳轟下!
“砰!”
一聲巨響,束縛著小狐妖的劍氣瞬間消散。
宋雨燒見到陳平安有這麼一手,他的眼神微微眯了眯,片刻後緩緩開口:“少俠,好硬的拳頭。”
陳平安抱拳:“前輩過獎了。”
宋雨燒:“你要對我說兩件事,是哪兩件事?”
陳平安指向那名狐仙少女:“可否放過她?”
宋雨燒見此情況,眼神一凝:“小家夥,你是不是傻?你不過是在這裡借宿一晚罷了,真把你當成了這裡的活菩薩不成?”
陳平安笑了笑:“我是在救她,也是在救你。”
宋雨燒聞言哈哈一笑:“少俠你說話,聽得讓人著實摸不著頭腦。”
陳平安:“老前輩,有些事情捅破窗戶紙,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們言歸正傳,你要如何才肯放了她?”
宋雨燒微微眯起眼神,直接開口:“我放了她也可以,但是是因為你我才放了她,她若以後成了一個大妖,所殺之人、所造的孽障,那所有的因果都由你來承擔。”
陳平安聽到這話,他深呼了口氣:“前輩,你就是這麼講道理的。”
宋雨燒點頭:“對,放她,因果你背。”
陳平安突然笑了:“很好,剛才你放的那名女子,她以後若是還會殺人,她造的孽障自然也是歸你了,對吧。”
宋雨燒聽到這話,他沉默了片刻,不多久,笑著搖頭:“那可不對,我與那女子做的是交易。”
陳平安深深地呼了口氣:“就是因為那場交易,你才放了那個女子,那女子以後造成的殺戮就和你無關了?你這道理講得,好生獨特。”
宋雨燒深深的呼了口氣,突然間他好像想到了某些痛苦回憶,露出了幾分傷感之色,隨即他看著葉平安,突然笑了。
“讓我放個這些小狐妖也可以,你替她承擔我的一劍,接下來我便不再插手。”
陳平安揉了揉眉心:“我可以接你這一劍,但是有些道理不是這麼講的,你若非要因為我替這小狐狸承受了這一劍,以後這小狐狸的因果就由我來承擔,這件事情我不會去做。”
陳平安說到這裡,簡單思索後,目光平靜的看著宋雨燒,繼續開口。
“因為某些原因,我願意和你多聊幾句,若是你是其他人,我早就一腳將其踹走,或者是活生生的打個半死,你的這部番因果強行嫁接讓人極為不爽。”
宋雨燒聽到這話,他突然笑了:“那你說如何不爽的?”
陳平安:“先前你是說過,隻要是妖魔,見了就殺,即使殺錯了也無妨,因為能拯救更多的人。”
“而我們在家的事情回溯到那女子,你第一次出場,你直接拿出一本黃曆,表示說什麼宜祭劍。”
“宜祭劍,是什麼意思?不用我多說了吧,也就是手動手殺戮的意思。”
“但是那女子要真的與你撕破臉,說是什麼梳水四煞,要報複你的劍水山莊時,而你的老黃曆又是突然改變了,又變成了一個宜齋戒,宜求財。”
“老前輩,你的這本老黃曆怎麼就那麼的喜歡而改變呢?”
“要知道那女子做的惡造的殺戮,可比這隻沒有殺害過人的小狐狸,要強得不知多少,這就是你的處事原則。”
“當然,我可能想的有些多了,其實你一開始就沒怎麼想要對那女子動手,隻是想著求財而已。”
“而那女子說什麼梳水四煞,隻是順口一提,你本來就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我這麼理解可以嗎?至少讓你的臉稍微能夠保留那麼一絲。”
“來,接下來我們再把一些原因給掰碎,慢慢地說給你聽,你為什麼你對那個女子態度,和那小狐狸的態度,怎麼就那麼的不同呢?”
“是因為那女子給了買命錢,你覺得小狐狸沒有這個錢,所以就殺,又或許是因為,那女子是什麼?梳水四煞,而且小妖可以隨便處理,所以你飄了。”
陳平安說到這裡,目光也是變得嚴肅起來。
他不知道原著是個什麼走向,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就要平心而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