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這婦人,在一群佩刀是女的簇擁下,悠哉悠哉地來到一個水缸麵前。
緊接著她拿出一把魚食直接撒了進去,那些魚兒也爭相吃食了起來。
這婦人見此情況微微一笑:“這次那宋雨燒,十之八九會死,宋郎啊!當初我一心傾向於你,你卻如此不知好歹將我拒絕了。”
“我不就是損壞了你家娘子的一些花圃,毀了所謂‘賤人’的大道嗎?”
“一個精怪,本就和人有所殊途,可你卻大發雷霆,最終導致我父親親自為我斷了手臂。”
“你知道當時我的心有多痛嗎?我恨不得親手撕了那賤人,至於你,最後竟然還想殺我,你該死!你該死!你把我留給你的最後一份情誼也毀了……”
“哎,不過我這人還是心善,會把你兒子的骨灰撒了,到時候讓你‘開心開心’。”
這婦人說到這裡,突然間咯咯地嬌笑了起來,美好的腰肢也隨著嬌笑輕輕震顫著。
也就在這一刻,這婦人的笑聲戛然而止,她突然看向身後,竟見一個手拿折扇、樣貌俊雅的書生出現在那裡。
隨著那書生的出現,暗處隱藏的精銳護衛、精通隱秘之道的江湖高手,連同周圍佩刀的仆役與端茶的婢女,竟全都毫無征兆地軟倒在地,連一聲悶哼都未曾發出。
書生轉頭看向那婦人,忽然勾起一抹淺笑,語氣帶著幾分熟稔的輕佻:“夫人,我們在京城曾有一麵之緣,分彆這些時日,小生心裡可是掛念得緊。”
這書生並非旁人,正是先前在劍水山莊內,調侃陳平安“神仙近在眼前卻不識”的那人;而他更不為人知的身份,是叔水國四煞之一。
婦人聞言,當即冷笑一聲,語氣裡滿是譏諷:“怎麼,何時起,小重山的韓氏子弟竟有這般膽子,敢在一位大將軍的內院與我扳手腕?”
“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忘了自己的身份,還是喝多了馬尿,連自己姓什麼都記不清了?”
書生韓元善聽了這話,臉上卻毫無惱色。
他緩緩收起手中折扇,雙手在臉頰上輕輕一拂。
不過瞬息之間,他的臉龐便如水麵漣漪般扭曲變化,最終竟變成了一張婦人極為熟悉的麵容,正是她的夫君楚濠!
與此同時。
韓元善開口時,連聲音都化作了楚濠的語調:“夫人,如今我這模樣、這聲音,在你麵前可還入眼?今夜可否與我共度春宵,在床上為我酣暢淋漓一番?”
婦人隻覺驚得渾身汗毛倒豎。她下意識地想張口呼喊門外的護衛,可還未等聲音溢出喉嚨,韓元善已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住了她的紅唇,將所有聲響都堵在了喉嚨裡。
他湊到婦人耳邊,聲音悠悠:“夫人莫急,我韓元善隻喜歡偷心,卻從不做強搶女子身子的勾當,不過我倒有把握,總有一天,夫人會主動為我掀開裙擺,讓我長驅直入——你信不信?”
————
劍水山莊。
此時武林盟主大會即將召開,大殿之內少了些熟悉麵孔,宴席上雖添了幾張生臉,卻也來了不少名聲顯赫的江湖老人。
江湖中既有光明正大排在明麵上的人物,也有暗地裡走黑道的勢力,幾乎大半個江湖的豪傑,全都聚集於此。
隻因陳平安和宋雨燒還未趕來,加之那場軍中戰鬥剛結束沒多久,消息沒能及時傳開,這便讓在場不少人動了彆樣心思。
有的江湖豪傑想審時度勢,看看是朝廷的刀硬,還是劍水山莊的骨頭硬,哪邊強就跟哪邊。
有的則包藏禍心,表麵上看似是來祝賀,暗地裡卻心向朝廷。
當然,也有本身就不願劍水山莊好過的人。
畢竟人心難測,在某些人看來,憑什麼彆人要比自己過得好?這本就不該。
宋鳳山自然能猜到這些人的心思,他倒也不在意。
有些人心思不正,確實該好好敲打敲打,不殺幾個立威,這些人又怎會乖乖聽話?
然而就在這時,豪庭之外忽然有一道身影,正慢悠悠地朝著大殿走來。
在場眾人望見那道逐漸靠近的身影,瞬間倒吸一口涼氣,更已有不少人汗流浹背,連忙恭敬起身,以儒家之禮彎腰等候,半點不敢大意。
朝著這裡走來的,是個穿著儒衫的年輕男子。
他頭戴帷帽,腰間掛著一枚玉佩,邁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步伐,帶著獨特的節奏,就這麼慢悠悠地往前走。
按理來說,本該有門房前來彙報,或是有劍水山莊的弟子出手阻攔,可這些人卻像被施了定身術一般,直勾勾地站著,個個汗流浹背,連動都不敢動。
此時,這儒衫男子跨過門檻,走進大殿後環顧了一圈,隨即直接自報身份:“觀湖書院,賢人周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