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寒風裹挾飛雪,在參商峽內帶出呼呼風聲,遮掩了馬蹄步伐等一切聲響。
何參在崎嶇不平的碎石路上前行,如今終於解開了頭套,沿途吐槽道:
“還要大雪天的,非要搞急行軍,都累死好十幾號人了,就這萬把人,真走出去了四麵受敵不是白給?”
馬背上,安東王蕭鎮,肩膀上披著厚實狐裘,仔細查看京城各地的布防圖,回應道:
“兵行詭道,從這裡出去就是承澤縣,能控製京城的不少豪族,往南轉道一百二十餘裡,就是玄甲關,那裡的守軍肯定想不到會背麵受敵,隻要占據關口,本王的五萬鐵騎,三天就能長驅直入殺到雁京……”
何參點了點頭:“想法不錯,但你確定這鬼地方能走出去?都繞一天一夜了。”
“放心,郭子淮這些彆的沒乾,一直在派私兵探路修路,再往前二十裡就到了承澤縣,京城就是派兵過來阻截也來不及了,當然,他們現在也沒心思注意這邊……”
蕭鎮說話間收起輿圖,看向漫天大雪:
“說起來,本來應該趁著少帝壽辰的時候動手,屆時郭子淮會在壽宴上發刺殺少帝,本王再受朝臣密召,入京勤王平叛,結果郭子淮提前暴露了,少帝如今安然無恙,往後繼承大統,恐怕會在史書上留些罵名。”
何參覺得這反王還真實誠,回應道:
“成王敗寇,隻要能事成,誰管後世如何評價。就是妖道相當狡詐,而且不當人,王爺就不怕往後被妖道抓住把柄身不由己?”
蕭鎮嗬嗬笑了下:“化仙教所謀甚大,當年來蠱惑本王,還在本王身邊安插了個美人,試圖在事成後掌控本王,但可惜,本王自有人脈,早就請山巔高人把這暗線抹了,現在那美人,隻對本王言聽計從,還反過來摸清了化仙教的老巢,等本王掌權,這‘平滅化仙教’,就是本王的第一筆功勳。”
?
何參微微頷首,讚許道:
“好一個卸磨殺驢,你把這些都告訴我,不會是準備把我也滅口吧?”
蕭鎮搖了搖頭:“那倒不至於,你和冥神教有點淵源,本王還想吞並南朝,留著你往後能派上用場。”
“那就好……”
何參瞬間輕鬆多了,如此跟著前行,還抬頭看了下呈一線天的峽穀:
“這地方說起來是個大凶之地,若是郭太後心思縝密,先在此地埋下五百伏兵,咱們豈不是插翅難逃……”
“嗬嗬……”
蕭鎮搖頭一笑,示意身邊的老頭,和周邊門客親衛:
“你這法子,隻能對付尋常兵馬。本王身邊這些可不是凡人,這位張硯舟張先生,曾經跟著商連璧學過藝,一人少說抵三千甲士,餘下之人,不是以一敵千,就是以一敵百。光這七十多號人,就能破開萬人軍陣,五百刀斧手怎麼堵?”
身側的老者,馬側掛著一杆五色旗,此時插話:
“想堵住我等,至少得來兩三個超品,京城的超品,滿打滿算也就三人,如今全被柳當歸和黃掌教拖住,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郭太後和北周女武神有淵源。不過即便真是如此,也不用擔心,山上自有高人盯著,女武神隻要真活著,有些舊賬就該找她算算了……嗯?”
正說話間,張硯舟忽然抬眼望向上方。
而隨行門客將領,也是齊齊抬頭,結果卻見一線峽穀上方的風雪中,有兩道人影探頭往下打量。
人影一男一女,顯然沒料到峽穀底部能有這麼多人,明顯愣了下。
而蕭鎮等人也沒料到在這種鬼地方,能冒出來兩個人,彼此對視一瞬後,張硯舟才反應過來,抓起馬側五色旗禦空而起:
“抓住,彆走漏風聲!”
而左右將領門客,也是緊隨其後,二十餘人刹那躍上崖壁頂端……
……
與此同時,峽穀之上。
謝儘歡順著煤球的指引,往峽穀下方探查,發現前後不見儘頭的軍卒,朝著南方靜默行軍,眼神莫名其妙。
畢竟這荒山野嶺無人區,撞見一個人都算稀奇,結果下麵藏了好幾千,誰遇見都得愣一下。
雖然很是意外,但謝儘歡對地理常是挺了解,當前這一片,應該就是雁京東北方的參商峽。
能從東北方往這邊來的軍隊,隻可能是安東王蕭鎮手下的安東軍,瞞過朝廷的眼線,偷偷從蒼岩山北部繞了過來。
此地名為參商峽,就寓意南北永不相見,地勢十分險要,峽穀些許地域隻供一人通行,還有潛入地底的溶洞,以及暗河,即便能打通,軍隊進來也是風險極大,隨便來點人往險要處一堵,就是關門打狗。
但這支軍隊明顯快要把路走通了,再往南二十餘裡,就到了承澤縣附近,那邊的山坳出口,雖然修建了個小要塞,駐紮有五十餘名官兵,但從古至今就沒人能走這裡偷襲,為此防備相當鬆懈,甚至可能存在內應。
隻要這支隊伍衝出去,基本上就能控製承澤縣的世家大族,而後轉進玄甲關,形成內外合擊之勢……
念及此處,謝儘歡頓時明白了北周一團亂麻的局勢,是誰在後麵搗鬼了。
而步月華發現穀底藏了這麼多人,心頭也頗為疑惑,略微掃視,就看到了遠處的一匹矯健駿馬。
駿馬上坐著個身披狐裘的男子,身側圍了一堆氣勢不凡的高手,幾乎是在兩人探頭的同時,其中一名老者已經抬起眼簾,而後便嗬令左右,幾十人同時飛身而上,好似被捅了的馬蜂窩。
我去……
謝儘歡發現軍隊中還藏著一大堆高手,心底一沉,當即拉著步月華往外飛遁。
但這波人敢隨軍潛入京兆府,顯然不是尋常臭魚爛蝦。
兩人身形剛躍起,一道青色流光便直衝天際,看起來是用來萬裡神行咒,瞬間閃爍到了兩人上方,揮舞手中五色旗:
“巽!”
呼呼——
輕嗬聲中,漫天風雪隨之被狂風撕扯,在山嶺之間掀起了一場台風!
風暴中其內雷光閃耀,在兩人周遭形成了方圓百丈的雷暴環,鎖死了周遭所有出路。
唰唰唰——
而與此同時,一道道人影從峽穀前後躍出,散落在了風暴中心。
其中有手持雙刀體型魁梧的彪悍將領,也有著文袍、道袍的門客,以及著全甲的帶刀侍衛,不過刹那間已經衝出二十餘人,把兩人圍困在了中心。
夜紅殤察覺事態不妙,也在此刻冒了出來,目光凝重:
“似乎踢到鐵板了,想辦法突圍。”
謝儘歡也想突圍,但當前這陣仗根本沒機會,連撐一輪合擊都夠嗆。
步月華完全搞不懂這麼多高手,是從哪兒蹦出來的,此時望向天空揮舞大旗的老者:
“此人好像是‘五炁散人’張硯舟,曾經是煙波城的堂主,多年前被逐出龍骨灘,投靠到了安東王帳下,道行不在我之下。”
謝儘歡已經看出來了,而且不光天上的張硯舟,周遭圍過來的門客將領,步入一品的都不下八人,下麵還有些人在護衛主帥沒上來,不出意外是把安東都護府能帶來的人手全帶來了。
這種懸殊差距,兩人硬拚幾乎沒活路,謝儘歡略微斟酌,把目光投向下方峽穀,看向了被重重保護的蟒袍男子;
“藩王擅離封地帶兵入京,形同謀逆,如今承澤縣已經有三千玄甲軍駐守,這參商峽你們出不去,也沒機會再撤走。不過郭太後不想場麵太難看,讓我過來給王爺提個醒,大周休養生息多年,有如今國力不易,冒然挑起內亂,對大周乃至蕭氏都沒好處,王爺若命麾下棄械投降,不把事情鬨到台麵上,可以網開一麵。”
“嗡……”
此言一出,下方茫然駐足的軍隊,頓時出現了異動。
畢竟參商峽有多險峻,在場軍卒人儘皆知,不說三千精兵,就是三百人往出口一堵,都能拖他們幾個時辰。
安東王蕭鎮也被這氣定神閒的口氣唬了下,但略微打量上方白衣公子的麵容後,從懷裡取出一張畫像,畫像上是個俊美無雙的年輕公子,拿在手中上下對比。
??
謝儘歡眉頭一皺,難以置信道:
“王爺日理萬機,還有閒心收藏謝某的畫像?”
蕭鎮確定沒認錯人,才把畫像收了起來,示意旁邊一個低著頭的隨從:
“這個抓來的卒子,整天說你多邪門,把你吹的天花亂墜,本王好奇,專門找了張畫像,以免往後遇見慧眼不識珠。如今一見,謝公子果真名不虛傳,這種場合,都敢滿口胡編亂本王軍心,如果不是本王對局勢了若指掌,還真被你嚇住了。”
謝儘歡仔細望去,才發現安東王馬側,站著兩個似曾相識的妖寇,都是低著頭,恨不得把腦袋塞褲襠,但還是被他認出了身份,眼神訝異:
“這倆妖寇當真命大。王爺既然知道他倆認識我,難道不知道,和他倆蛇鼠一窩的人,全被我殺乾淨了?”
蕭鎮知道這事兒,這倆也是因為沒死,才被懷疑是正道細作,至今嚴加看管不被信任。
不過麵對謝儘歡這番話,蕭鎮掃視了前後兵馬,又望向上方諸多隨軍修士:
“本王相信命數,但不信這倆卒子今天能把本王克死,謝公子有什麼手段就使出來吧,剛好也讓本王開開眼界。”
呼呼——
峽穀之上風雪呼號,二十餘號門客將領,提著兵刃緩步前壓。
謝儘歡見形勢不妙,想想略微抬手:
“我到這兒就是路過,身為南朝外使,我對北周朝廷也沒啥好感。王爺入京意思我明白,我和乾帝的關係,王爺也清楚,咱們打生打死,阻礙王爺行軍不說,往後也沒啥好處,要不商量商量?”
蕭鎮雙手握著韁繩,露出一抹笑容:
“此言在理,你這籌碼,估摸能換回來雲邊四鎮,讓本王殺也舍不得。要不謝公子卸了兵器,隨本王一起入京?”
“……”
謝儘歡繳械,就是把性命交於他人之手,待會把他氣脈一封就真成戰俘了,為此根本沒了談的餘地。
步月華手持腰刀站在身側,感覺今天怕是凶多吉少,當前陣仗,兩人根本不可能突圍,唯一勝算,就是躍入峽穀嘗試擒王。
峽穀內地形狹隘,還聚集著大量軍卒,對方人再多也很難施展,而他們無所顧忌,隻要能活捉蕭鎮,就能斜持為人質脫身。
念及此處,步月華環視周遭:
“你去擒王,我拖住他們片刻。”
啪啪——
蕭鎮瞧見這架勢,抬手拍了拍,做出拭目以待之色:
“好膽識。來吧,本王今天若退一步,就……”
轟隆——
話音未落,謝儘歡已經毫無征兆撞入峽穀,以雷霆之勢壓向下方千軍萬馬!
步月華同時動手,左手持刀身形飛旋,帶出一片幽綠霧海。
呼——
張硯舟懸停半空觀察,瞧見此女實戰蠱毒派神通,為防毒霧造成大量軍卒死傷,直接揮舞五色旗,在峽穀之中帶起一條龍卷。
龍卷風猶如龍吸水,瞬間把擴散開來的毒霧抽向半空。
而二十餘名隨軍修士,也同一時刻前壓,攻向試圖堵住裂穀入口的女子。
轟隆——
鐺鐺鐺——
霎時之間,峽穀上方山石炸裂!
刀光與勁風交彙,隻不過一次接地,就散落下無數碎石及血水殘肢。
謝儘歡知道步月華獨自麵對合圍,根本撐不了幾息時間,幾乎是裹挾雷霆之勢,往處在軍卒中心的蕭鎮砸了過去。
下方無數軍卒,瞧見驚天動地的動靜麵露驚駭,但作為東部精銳,並未亂了陣法,齊齊開弓搭箭,往根本看不清人影的上方來了一輪齊射。
颯颯颯——
萬千箭矢猶如暴雨,但這種程度的攻勢,對於上三品的修士幾乎沒用。
謝儘歡飛身落下之時,周身便湧現飛旋罡氣,風卷殘雲卷走蝗群般的飛矢,不過眨眼便在周身形成一條箭龍,繼而淩空抬鐧前指:
轟隆——
數千箭矢齊齊往前噴湧而出,撕裂峽穀上空,半途爆開以鋪天蓋地之勢,壓向坐在馬背上的蕭鎮。
但蕭鎮身為王爺,也是占驗派、柳當歸等人推崇的未來帝王,遇事兒怎麼可能把隨行高手全派出去,連個保鏢都不留。
在箭雨鋪天蓋地壓來瞬間,蕭鎮身側已經有一名槍客躍出,半途長槍旋轉如風,在身前帶起一道環形圓環,瞬間攪碎了激射而來的完全箭矢與飛雪碎石。
“搖光!”
謝儘歡接踵而至,天罡鐧以雷霆之勢砸向槍杆,半途已經渾身氣血暴漲,把威勢提升到了極致!
已經超越一品巔峰威勢的重擊,瞬間將槍杆砸為兩截,餘勢不減繼續前壓。
槍客料到謝儘歡強橫,但沒料到此子看著年紀不大,爆發力卻強橫至此,尚未來得及反應,渾身重甲乃至軀乾,已經被當空一鐧抽碎,被氣勁裹挾化為漫天血肉碎骨,潑灑向後方軍卒。
嘭——
蕭鎮化為說完,就被謝儘歡衝到了數丈之外,再無方寸的坦然自若,驚得差點當場墜馬。
不過好在留守護衛遠不止一人,漫天血肉碎骨,尚未衝擊到蕭鎮,後方門客就把蕭鎮拉的往後飛退。
而餘下數名近衛門客,則合力前壓,刀槍如浪,襲向視同衝過陣列的謝儘歡。
轟轟——
叮叮叮……
金鐵交擊聲中,峽穀底血火飛濺。
謝儘歡右手持重鐧連續揮擊,隻要是近身之人,無論尋常軍卒,還是門客近衛,都是連人帶甲抽碎,也隻有位列一品的門客,勉強能接上一擊,恐怖威勢堪比人間殺神!
但安東王此行入京是為了奪權,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變數,幾乎帶上所有能調動的修士,身邊還有大量武藝不凡的將領武官。
隨著安東王被護衛拉遠,隨行方士就開始用雷火咒術隔空攻擊勢如龍蟒的一襲白袍。
而數量最多的武夫,彼此配合拉扯,幾乎是以肉盾人牆,阻塞了強襲路徑。
周遭重裝步卒,也在武官嗬令下,手持四米長槍,悶著頭前猛懟,雖然沒法造成有效殺傷,但多少能形成些許乾擾。
謝儘歡半途左手拔出正倫劍,手持雙兵猶如花中遊蝶,左手直取咽喉雙眼,右手動如雷霆爆出陣陣血霧,一重一輕卻結合的完美無瑕,宛若絞肉機的駭人威勢,駭得周遭軍卒肝膽俱裂。
但穀底地形狹隘,根本無處騰挪,前者再後者擠壓下往前,殺的越來越快,但前後湧上來的人卻越來越多!
安東王則從最近的丈餘之地,一路退到了幾十丈開外,還在厲聲嗬斥:
“快!攔住他……”
轟隆——
謝儘歡眼見目標越來越遠,咬牙旋身一劍,腰斬周遭數人,繼而順勢抬鐧,身若滿弓往前重劈,帶起的氣勁猶如狂龍墜世,瞬間在雪人盔甲組成的人牆上,砸出一道寬大數丈的血骨肉浪!
但有些道行的將領門客,都在以卒子為掩護,避開衝擊餘波後,迅速填補上空缺。
鐺鐺鐺——
雙方相撞不過刹那之間,寬不過兩丈的崎嶇穀底,已經散落不下百餘具不成人形的碎屍。
但重裝步卒退無可退,隻能以人牆阻截,還有無數近衛門客見縫插針強襲,這陣仗短時間根本鑿不穿!
就在謝儘歡拚儘全力全力鑿開人牆之時,耳畔忽然傳來一聲:
“上麵!”
霹——
下一瞬,上方狂風席卷的天穹,就閃過了一條青紫雷光!
步月華孤身封鎖峽穀裂口,試圖托住最先翻上來的二十餘名修士,給謝儘歡擒王機會。
但張硯舟是實打實的超品,餘下則是安東都護府的高層將領和各派掌門。
在道行和人數完全碾壓的情況下,步月華饒是豁出性命,也隻沒撐過一輪合擊,半途身上就出現了幾道傷口。
而在半空壓陣的張硯舟,抓住機會便是一記雷法,直至步月華背心。
轟隆——
刺耳轟鳴之下,步月華身體瞬間僵直,整個人當空追向峽穀下方密密麻麻的槍林。
而身下的十餘人,同時合圍而上,各持刀兵壓向步月華。
張硯舟手中五色旗亦是亮起玄黑光彩,繼而抬手前指,一杆九尺冰槍破空而出,直擊步月華麵門。
麵對如此攻勢,步月華身形僵直,根本沒法避讓,桃花眸中不由閃過一抹絕望。
但下一瞬,後方就傳來:
轟轟——
謝儘歡連續兩記黑龍撞柱,幾乎瞬移百丈,衝刺到了步月華麵前,天罡鐧砸向後發先至的冰槍!
冰槍當空碎裂,但無與倫比的貫徹力,也讓天罡鐧幾乎脫手。
而一名身著重甲的將領,手持馬槊飛身強襲,抓住機會一槍直刺!
此人明顯是安東衛麾下大將,爆發力強到匪夷所思,輔以破甲馬槊,竟是瞬間貫穿軟甲,貫入胸腔兩寸有餘,頂著謝儘歡砸在步月華身上,三個人當空直墜!
步月華被雷擊後有所恢複,瞧見此景頓時雙目血紅,反手一刀削開馬槊,試圖拉著謝儘歡往外逃遁。
但張硯舟作為五行術士,打法極為穩健,根本不近身,發現步月華試圖逃遁,便揮動五色旗,再度帶起青色流光,碗口粗的雷霆再度當空砸下。
轟隆——
眼見避無可避,步月華隻能咬牙抓住謝儘歡壓在身下,下一瞬就被雷霆轟擊體魄,當場咳出一口血水。
手持馬槊的全甲悍將,抓住機會就是再度一槍直刺,幾乎在雷霆落下同時,刺入了步月華腰背。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