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望著王大春還在報紙上比劃的手指,唇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伸手輕輕合上他亂翻的報紙:“行了,彆討論這個了,還有一個小時差不多就到北京了,等到了北京大勇哥的情況咱得重新再檢查一遍,畢竟營口的醫院跟北京的沒法比,彆出現診斷錯誤,到時候出現麻煩事兒。”
趙大勇蜷縮在座位裡,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座椅邊緣的線頭,喉結滾動了兩下才開口:“我倒是希望診斷錯誤,那樣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大勇哥,彆氣餒嘛,即便就是心臟病,醫院也說了,早治療可以恢複如初。”
“就是,北京的大夫都是頂呱呱的,隻要配合治療,保準能把你養得壯壯實實。”王大春他也跟著說道。
“嗯!”
林宇坐直身子,從襯衫口袋裡摸出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紙條,遞給一旁的趙老栓:“老栓叔,我們給你們安排住院之後,我們就得走,你自己在醫院沒問題吧?”
趙老栓布滿老繭的手顫巍巍地接過紙條,渾濁的眼睛盯著上麵的字跡:“沒事兒,你們該忙忙你們的。”
“這電話是二妮廠子的,如果遇到問題,你就往這兒打,告訴二妮,她會想辦法幫你解決。”林宇頓了頓,又補充道,“如果她解決不了,我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會告訴我的。”
他的目光在趙老栓和趙大勇臉上掃過,“有事兒彆自己扛著,咱們都是一個村的,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小宇,謝謝你啊,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火車緩緩停下時,王大春還在迷糊中嘟囔著“蒸汽活塞”,被林宇一把推醒。
四人裹挾在人流中走下列車,北京站月台的白熾燈刺得人睜不開眼。站台外,墨綠色的“達特桑”出租車整齊排列,車身鋥亮如新,在陽光下泛著金屬特有的冷光。
“同誌,去協和醫院!”林宇揮了揮手,一輛出租車利落地打轉向燈停靠過來。
司機師傅穿著藏青色工裝,胸前彆著嶄新的服務牌,白手套把方向盤攥得筆直,透著股精氣神。王大春盯著車裡的皮質座椅和鋥亮的儀表盤,忍不住“謔”了一聲:“這座椅軟和得跟炕上的新棉被似的!”
“小兄弟頭回坐出租車?”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打量著幾人,嘴角帶著老北京特有的熱乎勁,“現在跑出租可是吃香的營生,前些年還得單位介紹信才能開上,我這可是托了三四個關係才弄到手的指標!”
他腳下一踩油門,出租車平穩駛出,輪胎碾過柏油路麵的聲音輕柔得像風吹過湖麵。
老栓叔攥著布包,看著車窗外飛掠而過的霓虹燈牌,喉嚨發緊:“這坐車得不少錢吧?”
“您放心,起步價才一塊二,打表計費!”司機師傅笑著解釋,方向盤在他手中靈活轉動,“現在跑出租的,好幾個都蓋起小洋樓了!前些日子拉了個香港來的老板,那小費給得,頂我半月工資!”
他說話間透著股自豪,仿佛開的不是出租車,而是能載著人奔向好日子的“聚寶盆”。
王大春聽得眼睛發亮,趴在前排座椅間的縫隙探頭問道:“我的乖乖,這麼賺錢嗎?師傅,這活兒還招人不?”
司機師傅爽朗大笑,白手套拍了拍方向盤:“小兄弟,這行當講究個眼明手快!你瞧這儀表盤、排擋杆,沒個把月功夫根本摸不熟!不過要說掙錢,確實比廠裡上班強!”
“不過,這活兒也不是誰想乾就能乾的。”
這話,林宇是深信不疑的。
在這個年代,要成為一名出租車司機可沒那麼容易,得滿足一係列嚴格條件。
就拿駕駛經驗來說,司機得持有當地公安部門核發的機動車駕駛證,而且駕齡得有二年以上,這是最基本的要求。
畢竟,隻有經過足夠時間的駕駛曆練,才能應對複雜多變的路況,保障乘客的安全。
另外戶籍方麵還有要求,通常要司機有常住戶口或者暫住證。這主要是為了便於出租車行業的管理,確保從業者身份可查、信息可靠。
其次,在健康、經營許可、職業培訓等諸多方麵,都有門檻,真的不是誰想開就能開的。
正因這些嚴苛的門檻,出租車司機成了眾人眼中實打實的“香餑餑”。
誰家男人要是能開上出租車,簡直像鍍了層金,走在街上都自帶光環。
鄰裡街坊聊起來,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人家可是拿了經營許可的體麵人!”
逢年過節介紹對象,媒人隻要一提這人是“出租車司機”,女方家長的態度立馬熱情起來,眼神裡滿是滿意——這意味著對方有穩定的收入、見多識廣的眼界,還有一份說出去響亮的職業,妥妥的成功人士標配。
在相親市場上,出租車司機的身份,可比普通工人搶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