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踩著水往水麵上浮時,耳膜被鐵殼船引擎的轟鳴震得發疼。
越靠近海麵,那股混雜著柴油和汗臭的氣味就越刺鼻,他心裡的不安像墨汁滴進清水般迅速暈開,三艘鐵殼船正呈合圍之勢逼過來,船頭的防撞橡膠擦著他漁船的船幫,漆皮被蹭掉的聲響聽得人牙酸。
“喂!怎麼回事兒?”他扯掉潛水帽甩了甩水,鹹水順著發梢滴在救生衣上。光頭壯漢正用鋼管敲著船舷,見他露頭便啐了口唾沫:“你就是船主?管好你家的野狗!”
林海梗著脖子從人縫裡鑽出來,工裝褲前襟濕了大片:“草!老子在自家船上撒尿,關他們屁事!”他指著鐵殼船上的人,“這孫子非說我大白天出來遛鳥,一點兒也不檢點,還說我為啥不遛個大鳥,這我特麼能忍......?”
聽到這話,林宇頓時一陣無語。
他本以為是林海沒事兒找事兒,沒想到確實對方。
漁民們出海捕魚,尿急的時候往大海裡尿這是常有的事情,眼前這夥人顯然不是為了一泡尿,他們船板上扔著帶血的魚叉,船艙口堆著成箱的啤酒,分明是找碴兒。
“找茬?”光頭冷笑一聲,鋼管重重砸在林宇的漁網兜上,肥美的海參被震得蹦出水麵,“老子就找茬了能怎麼樣?”
他身後的嘍囉們爆發出哄笑,有人掏出刀和棍棒,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林宇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對方人多,足足有十幾個,而且都手持棍棒,還都是鐵的,這要是打起來還能討到便宜?
緝他深吸一口氣,海水的鹹澀湧進喉嚨:“兄弟,有話好好說。海上討生活不易......”
“少來這套!”光頭一臉的不耐煩,酒氣似乎都要噴出來了,“你們討生活不容易跟老子有什麼關係?誰讓今天咱們兄弟們心情不爽你們撞上來,還特麼嘴欠......”
說到這裡,光頭不滿的朝著林海看了一眼。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按照上麵的指示,在這片海域尋找什麼沉船,然而找了好幾天,都沒有任何發現,跟上麵的人說,上麵劈頭蓋臉的給他們一頓罵。
今天心情鬱悶,哥幾個就忍不住多喝了幾瓶酒,沒想到林宇和林海闖了進來。
林海他們到是不認識,但是林宇他們可有些印象,從他們來到這片海域,林宇就在這裡捕撈海參,要說對這片海域最熟悉的,隻怕也隻有林宇了。
說不定,林宇就知道沉船的具體位置。
所以,他們這才找茬,故意挑起事端來,想要從林宇嘴裡知道沉船的位置。
光頭明顯是這些人的頭,他將鐵棍往肩膀上一抗,咧嘴一笑,說道:“讓我們放過你們也行,小子,你老實的回答我幾個問題,我要是滿意,就放你們離開,不然的話,現在就把你們的船撞沉......”
“曹尼瑪,你還敢威脅我們!”
一聽這話,林海脖頸暴起青筋,唾沫星子混著海風甩向光頭。
那壯漢額角突突跳動,鐵棍在掌心轉了個花,尖銳的棍頭直指林海鼻尖:“小比崽子,我給你臉了是不是?彆不識好歹!老子這是給你們活路!”
“出來混是講究實力的,你有實力嗎?不想死,就特麼閉嘴......”
“我看是特麼給你臉不要臉......”
“閉嘴!”
林宇猛地拽住林海後領,濕漉漉的潛水服滴著水,在甲板暈開深色水痕。他翻身跨上船板,膝蓋重重磕在船舷,卻死死盯著光頭泛著油光的腦門:“你們想問什麼?”
光頭一看,心裡頓時一笑,心道有戲。
他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轉瞬又板起臉,鐵棍“哐當”砸在舵盤上,驚得船身一顫:“小子,你經常來這片海域撈海參?”
“算是吧。”林宇擦了把臉上的海水,“這裡是青山漁村的海場,我在這裡撈海參不是很正常嗎?倒是你們......”
林宇抬高聲調,目光掃過鐵殼船上未遮蓋的煙酒箱,“倒是你們,從哪裡來的,來這兒乾啥?跟我們青山漁村村大隊報備了沒有?如果沒有,你們這就是非法闖入,抓你們去派出所都可以。”
“媽的!”光頭暴喝一聲,鐵棍擦著林宇耳畔砸進木板,木屑崩在他臉頰劃出紅痕,“問你啥答啥!輪得到你反咬?”
“就是,信不信我們現在就把你們船撞稀巴爛?讓你們去海裡喂鯊魚?”身後的人也頓時跟著起哄說道。
“還把我們船撞爛喂鯊魚......”林海一臉的不屑,說道:“你們這麼橫,咋不去搶銀行?”
他餘光瞥見林宇看過來的眼神,頓時立馬又閉嘴。
“你繼續問。”林宇嘴角微微上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