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家院子裡,羅全蹲在歪脖子棗樹下,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煙鍋裡的火星明明滅滅,在青磚地上落了一片灰。
三個男人把他圍在中間,另外還有個同樣大歲數的老人在他對麵坐著,嘴裡也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這件事兒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林宇那孩子我知道,就不是強取豪奪的人。”
“羅村長,你這話說的,難道我們還會冤枉他不成?”
“就是,是不是他做的,等他回來我們對峙就行!”
“反正,不管怎樣,東西我們一定得要回來。”
“沒錯!今天討不回公道,我們就不走了!”
三個男人漲紅著臉,胸脯劇烈起伏,仿佛林宇此刻就在眼前,恨不能揮拳相向。
此時,另外一個老人也抽著煙袋,說道:“你們先彆叫,今天找到羅村長,羅村長肯定會給你們做主的。”
他煙袋鍋子在樹皮上敲了敲,“老羅呀,我知道你是個公道的人,這事兒你一定會秉公處理的!”
羅全眉頭擰成個疙瘩,煙灰抖落在補丁摞補丁的褲腿上。他轉頭看向站在門檻邊的王玉芬,後者正攥著圍裙角發愣,指節泛白:“玉芬啊,小宇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王玉芬身子猛地一抖:“村長,我也不知道啊,他隻說今天會回來,可沒說啥時候回來呀!”
她望著院外空蕩蕩的土路,聲音發顫,“要不我……我去碼頭上迎迎?”
“那不行,萬一你去給你兒子通風報信,你兒子躲出去怎麼辦?”
戴墨鏡的瘦子斜睨著王玉芬,嘴角掛著冷笑,“就是,我勸你彆這麼做,正所謂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你兒子要是不回來,我們肯定是不會走的!”
王玉芬的手死死揪著圍裙,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眼眶也跟著紅了。
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家老實巴交的兒子怎麼會被人指著鼻子說搶東西。
正心慌意亂時,院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媽,我們回來了!”
她猛地抬頭,就見林宇和二妮急匆匆地穿過巷子。
三個男人聽到聲音“謔”地站起身,光頭漢子扒著牆頭張望,太陽穴的青筋突突直跳:“就是他!”
“郭叔,就是他,搶走了我們的探魚儀!”
“小宇,你總算回來了!”此時,王玉芬跌跌撞撞迎上去,聲音帶著哭腔,“這三個人,說你搶了他們的東西,現在找到你村長爺爺了,要讓你村長爺爺給評理。你跟媽說實話,你到底搶沒搶他們的東西,要是搶了,趕緊把東西換給人家……”
林宇握住母親冰涼的手,輕輕拍了拍:“媽,你彆著急,交給我處理就好!”
他理了理被海風吹亂的頭發,大步跨進院子。目光掃過三個氣勢洶洶的男人時,心裡頓時明白了。
這不是去年在鷹嘴島起衝突的王家三兄弟嗎?
當時他們掏了自己的網,還跟他和王大春恨恨地乾了一仗,如果不是自己有槍,還真不一定能壓製的住著三兄弟。
事情過了這麼長時間,他本以為這事兒已經過去了,沒想到這三兄弟還能找來。
不過此時他心裡也已經有了主意,心裡絲毫不虛的進了院子,臉上還掛著笑容。
一個字賴!
當時隻有他們幾個人在場,隻要他咬死不承認,誰也不能把他怎麼樣!
進了院子,還沒等他開口,羅全就拄著煙袋站了起來:“小宇啊,這三人是白沙灣村的,他們說你搶了他們的探魚儀,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就是他,沒錯!”王誌新搶在林宇前麵,唾沫星子亂飛,“另外還有一個,那小子長得跟破馬張飛似的……他人呢?”
王誌宇也跟著大叫:“對,趕緊把探魚儀還給我們!”
三兄弟摩拳擦掌,指節捏得“嘎嘣”響,眼裡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直到現在,他們還記得自己被林宇和王大春胖揍,威脅他們拉漁網不說,還搶了他們全部家當。
這分明就是強盜。
這個仇他們一直記得,都已經找了一年了,這下終於讓他們找到了。
羅全皺著眉頭看向林宇:“小宇呀,有沒有這回事兒?”
林宇攤開雙手,神色十分坦然說道:“村長爺爺,沒有這回事兒,完全就是無稽之談。”
“啥?你敢說沒有?”
一聽林宇矢口否認,王誌新暴跳如雷,擼起袖子就要往前衝,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一旁拄拐杖的老人猛地把煙袋鍋子往地上一杵:“住手!有理說理,撒潑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