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誌新這才恨恨地停下腳步,嘴裡還罵罵咧咧,眼睛卻死死盯著林宇,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剝了。
見王家三兄弟被老人嗬斥得稍稍安分,蹲在槐樹下的郭長坤這才磕了磕煙袋鍋,眯著眼看向林宇:“小夥子,做人得坦坦蕩蕩,我們這次來,也不是非要懲罰你,隻需要把東西要回去就行了。”
他語氣輕描淡寫,仿佛隻是來討還一件遺忘的農具,眼角的皺紋裡卻藏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林宇的目光落在老人斑白的鬢角上,這老人應該就是白沙灣村的老支書郭長坤了。
他扯了扯嘴角,沒接話。
這老頭說得輕巧,仿佛隻要交出探魚儀就能息事寧人,可他心裡跟明鏡似的:一旦承認“搶奪”,哪怕真有其事,這罪名扣在頭上,就等於給青山漁村抹了黑。
往後鎮裡開漁業大會,村長羅全遞個報告都得被人戳脊梁骨,更彆提招商引資時誰還敢信“老實本分”的漁村名聲。
“郭叔,這話讓你說的,我可沒搶他們東西!”林宇往前半步,擋住身後母親發顫的身影,聲音不高卻帶著硬氣。
這話,頓時讓郭長坤皺了皺眉。
“這麼說,你是被冤枉的了?”
林宇點了點頭,“還是郭叔明事理,的確是被冤枉了!”
被林宇這麼一接話,郭長坤氣的鼻子都歪了。
這小子分明就是在給他話裡下套。
“他們跟你無冤無仇的,為啥要冤枉你?”郭長坤將煙袋鍋在鞋底重重一磕,渾濁的眼珠裡泛著精明的光,死死鎖住林宇的臉,活像條盤踞的老蛇。
林宇心中一笑,心想,都是千年的狐狸,還能讓你看穿了?
他雙手抱臂,迎著對方審視的目光輕笑一聲,語氣不緊不慢:“這得問他們啊~!說,你們為啥要冤枉我?”
這話像顆石子投進深潭,王家三兄弟先是一愣,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半晌才憋出動靜。
“你特娘的,你在這兒裝蒜是不是?”王誌新脖子上青筋暴起,往前跨了半步,黃頭發的瘦子趕緊拽住他衣角。
“就是!去年八月中旬的時候,咱們在鷹嘴島碰見,你見我們的探魚儀好,就夥同另外一個,給我們搶了!”
王誌明扯著嗓子喊,唾沫星子濺在晾曬的魚乾上,“趕緊把探魚儀還給我們,不然的話,我們跟你沒完!”
林宇心裡冷笑,麵上卻做出驚訝的樣子:“瞎說!”
他誇張地翻了個白眼,語氣帶著三分嘲諷,“我可沒見過你們。鷹嘴島我倒是去過,不過那是幫警察抓匪徒,還立了功呢!”
他故意拖長尾音,目光掃過王家三兄弟驟然僵硬的表情,“倒是有些人,淨乾偷雞摸狗的勾當……”
“草,你裝你......”
王誌新暴跳如雷,話沒說完就被林宇截斷,直接揪住了衣領子。
林宇臉色瞬間陰沉,往前逼近一步,周身氣場冷得像臘月的海:“你說話就說話,彆特麼罵人啊!我這人脾氣可不好,現在還願意跟你們說,你要是再罵一句臟話,我特麼大嘴巴抽你信不信?”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勁,驚得院子裡的老母雞撲棱著翅膀鑽進雞窩。
“誌新,過來,站我身後去!”
郭長坤沉聲說道。
這是青山漁村的地盤,真要動起手來,他們外村人討不到半點便宜。此時,村長羅全才不緊不慢的說道:“小宇,有話好說,把人放開......”
林宇這才將王誌新的衣領給放開,王家三兄弟也乖乖的站到了郭長坤的身後。
羅全吧嗒著旱煙,煙鍋裡的火星在沉默中明明滅滅。
他突然重重咳了兩聲,佝僂的脊背卻在這一刻挺得筆直,渾濁的目光掃過郭長坤和王家三兄弟:“老郭啊,老話怎麼說來著?捉奸捉雙,擒賊拿臟,你不能帶著幾個人來,光靠一張嘴就說我們村的人搶你們東西!”
煙袋杆隨著話音重重杵在青磚地上,發出悶響,“你們要是有證據,那你們就拿出來,我這個人向來是剛正不阿,肯定嚴懲他!可你們要是空口白牙的冤枉他……”
老人頓了頓,布滿皺紋的眼角泛起冷意,“那你也知道我羅全的脾氣,在青山漁村,想潑臟水,沒那麼容易!”
院子裡霎時安靜下來,隻有屋簷下的鹹魚乾在海風裡輕輕搖晃。
郭長坤的煙袋懸在半空,僵了好一會兒才訕訕放下:“老羅,你這話說得……我們白沙灣也不是無理取鬨的村子。”
他轉頭瞪了眼欲言又止的王家三兄弟,喉結滾動著補充,“他們三兄弟也不是胡亂攀咬的人,再說了,怎麼不咬彆人,專咬他?”
“這話還得問他們啊!”林宇翻了個白眼,然後反問王家三兄弟,“說,你們為啥攀咬我?”
“你...你無恥...”
“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