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猛地抬頭,心臟像被冰錐狠狠攥住。
四麵八方的海麵上,灰黑色的背鰭如利刃般劃破水波,密得像撒在海麵上的黑豆。那些鯊魚還在瘋狂撕扯著漂浮的內臟,利齒碰撞發出“哢嚓”聲,碎肉混著血水在浪花裡翻湧,可眨眼間,最後一塊內臟就被吞得無影無蹤。
下一秒,數十雙幽綠的眼睛齊刷刷轉向水中的人影。
王大春剛抓住繩梯,就感覺腳踝被什麼東西擦過,嚇得他嘶吼著往上爬:“草!媽的!林慶祥那***!老子要是活著回去......”
“爬!彆廢話!”
林宇踹了他屁股一腳,自己卻被浪頭打偏。
兩條黑鰭鯊並排衝來,口鼻部的褶皺因興奮而翕動,他咬牙抽出腰間魚刀,刀刃在誘魚燈下閃著寒光,準備迎向最先撲來的鯊魚。
就在此時,身下的海水突然劇烈震動,一股巨大的浮力猛地將他托起。林宇踉蹌著站穩,發現自己竟站在一塊布滿青苔的硬殼上。
身旁的王大春以及剩餘的兩個船員也被托出水麵,正對著眼前的“小山峰”目瞪口呆。
“是老龜!”
不知誰喊了一聲。
隻見那巨龜緩緩抬起腦袋,巴掌大的眼睛像燈籠般亮著,脖頸上的褶皺裡還卡著幾片海藻。它剛一出現,周圍的鯊魚就像見了天敵般瘋狂倒退,背鰭在水麵劃出慌亂的弧線,轉眼就逃得沒了蹤影。
“我的天……”小虎癱在龜殼上,手指顫抖著指向遠處,“它們跑了……嚇死我了~!”
王大春抹了把臉上的海水,突然捶著龜殼大吼:“老龜爺爺!你咋才來啊!老子差點被那群畜生啃了!”
巨龜似乎聽懂了,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腿,濺起的水花帶著淡淡的海藻香。
“得救了......我還以為今天要喂魚了呢!”
“傳說果然是真的,被老龜選中的人,在海上遇難能夠逢凶化吉。”
“誰說不是呢,林宇被老龜選中,咱們也跟著沾光,要不這次可就危險了...”
林宇摸著巨龜脖頸上的褶皺,那裡還留著去年他幫它取下漁網線時的淺疤。“老夥計,謝謝你,又救了我一回!”
這已經是老龜第三次救它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偶然,隻要他出海,老龜都會默默的跟在船的周邊守護者他。
巨龜發出低沉的咕嚕聲,腦袋轉向漁船的方向。
林宇這才發現,繩梯不知何時被海浪卷走了,漁船像片葉子在不遠處漂著。他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龜殼:“送我們上去,行不?”
巨龜似乎點了點頭,龐大的身軀在水中劃開無聲的波浪。龜背上的眾人望著漆黑的海麵,剛才被鯊魚圍追的恐懼還沒散去,此刻卻都出奇地安靜。
有人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有人對著巨龜連連作揖,嘴裡念叨著:“老輩人說的沒錯,被老龜救的人,命硬……”
老龜馱著眾人靠近漁船時,龜殼又往上浮了浮,船舷幾乎與龜背齊平。
船員們七手八腳拋出纜繩,將爬在龜殼邊緣的王大春拽得一個趔趄,他罵罵咧咧地翻上甲板,轉身就去拉林宇。
等最後一個船員被拽上船,老龜突然揚起腦袋,衝著船舷發出幾聲低沉的嗚咽,像是在道彆。
它巨大的身軀在海麵上打了個轉,掀起的浪頭讓漁船輕輕搖晃,隨即如小山般沉入深海,隻留下一圈擴散的漣漪。
“我的媽……總算活下來了!”小虎癱在甲板上,手指還在哆嗦。
王大春踹開濕漉漉的膠鞋,望著老龜消失的方向直拍大腿:“這老東西要是會說話,高低得請它喝兩斤白酒!”
“可不是嘛,那黑鰭鯊的牙片子,差點就啃到我屁股了!”有人扒開褲腿,露出被鯊魚尾鰭掃出的紅印子。
船員們七嘴八舌地罵著,突然有人轉頭問林宇:“小宇,剛才那船上的人,你是不是認識?”
林宇擰著濕透的襯衫,水珠順著下巴往下滴:“他叫林慶祥,以前是市招商辦主任。”
他頓了頓,聲音冷得像海水,“我當初想在市裡搞海鮮市場,看中塊地交了定金,結果他背著我把地轉給彆人,定金也賴著不給。後來我找許老爺子幫忙,他才被撤了職。”
“我說呢!”王大春猛地一拍大腿,“咱們廠子剛開業那會兒,不是總有小混混來砸場子嗎?準是這孫子搞的鬼!”
“媽的,這也太缺德了!”小虎氣得直捶欄杆,“為了點破事,就想把咱們全喂鯊魚?不怕遭天打雷劈?”
林宇望著遠處漆黑的海平麵,林慶祥那猙獰的笑臉似乎還在眼前晃悠:“他這種人,眼裡隻有錢。當初撤他職的時候,他就紅著眼說要讓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