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真沒注意到。”林宇放下茶杯,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憨笑,“咱就是群臭打魚的,每天眼裡隻有海參鮑魚,哪會留意彆的?再說了,海那麼大,船來船往的,就算真有可疑的人,也未必能遇上啊。”
他故意往羅全那邊瞥了眼,語氣帶著點漁民的實誠:“村長也知道,咱出海就盼著多撈點貨,風裡來浪裡去的,連自家船板上的裂縫都顧不上細看,哪有心思管彆人的閒事?”
董浩龍沉默了片刻,吊扇的風卷著他風衣上的潮氣撲麵而來。
羅全在旁邊幫腔:“小宇說的是,漁民出海都這樣,眼裡隻有網和海貨。董先生要是想打聽消息,不如去碼頭問問,那邊船多,說不定有人見過。”
董浩龍沒再追問,隻是緩緩端起茶杯,往嘴邊湊了湊。
林宇發現,他根本沒喝,隻是讓杯沿碰了碰嘴唇。
“行,那你們什麼時候出海,帶上我!”
“我們最近都會出海,你有時間就跟上,正常來說,我們出海帶人是要收錢的,每人每次五塊,既然是村長爺爺帶你來的,這錢就免了。”
“那就多謝了!”
董浩龍站了起來,“今天晚上我就住在村長家,明天出船,叫我一聲。”
說著,他朝著村長羅全說道:“村長,我要去碼頭,打聽一下其他人,晚點兒回去!”
“成!給你留著飯!~”
村長羅全笑著說道,那董浩龍起身就走了出去。
董浩龍的身影剛消失在加工廠門口,林宇就拽住了轉身要走的羅全,聲音壓得很低:“村長爺爺,這人可靠嗎?”
羅全被問得一怔,看著林宇眼裡藏不住的擔憂,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這孩子一向沉穩,若不是心裡真犯嘀咕,絕不會輕易問這話。
“這人是否可靠,我還真說不準。”他從煙袋裡撚出煙絲,慢悠悠地填著,“不過,他遞了我老戰友的推薦信,蓋了省裡文物局的章,按說差不了……”
“還是打個電話問問吧。”林宇打斷他,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桌角的木紋,“這年頭,假證比真的還像真的,萬一……”
話沒說完,羅全手裡的煙杆就頓住了。
他抬眼盯著林宇,眼神銳利起來:“小宇,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跟我還藏著掖著?”
林宇沉默片刻,終是歎了口氣,把今天在龍吟礁遇到的事一五一十說了。
三個帶著特殊裝備的潛水者、海底的古墓、被撬走的青銅器,還有那些人倉促撤離的反常舉動,連盜墓賊沒來得及扣下的牆嵌珠寶都沒落下。
“……我瞅著他們就是奔著古墓來的,手法專業得很,不像是臨時起意。”林宇攥緊了拳頭,“這姓董的突然找上門,還提什麼盜墓賊,這也太巧了。萬一他跟那夥人是一夥的,或者是其他盜墓賊,咱不就把底全漏了?”
羅全聽完,猛吸了口煙,煙鍋裡的火星“劈啪”響。
他蹲在地上,煙圈從嘴裡冒出來,混著辦公室裡的汗味,顯得有些沉悶。
“你這麼說,的確該小心。”他磕了磕煙鍋,煙灰落在滿是補丁的褲腿上,“那夥盜墓賊敢在光天化日下動手,背後指不定有靠山。這姓董的穿成那樣,說話又藏頭露尾,是得防著點。”
他站起身,拍了拍林宇的肩膀:“我這就跟你回家,打個電話給我那老戰友,要是這姓董的有問題,咱立馬報派出所,讓他們來查。”
林宇鬆了口氣,剛要應聲,就聽見院外傳來趙大勇的喊聲:“小宇!貨都卸完了,今天的加工好的產品也都入庫了,你看看不?”
“先放著!”
“行,彆忘了,讓郭師傅明天一早來送貨,沒什麼事兒,我們都下班了~!”
“好,早點兒回去休息!”林宇揚聲應道,轉頭對羅全說,“走,去我家打,我還給你留了一份海參,拿回去補補身子。”
兩人往院外走,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
“對了!”羅全突然開口,“這古墓的事兒,還有誰知道?讓他們嘴都嚴實一點兒,這要是傳開了,指不定給國家帶來什麼麻煩呢!”
林宇腳步一頓,回頭道:“就我那幾個船員,我都交代過了。不過你也知道,這事兒,怕死瞞不住,村裡人的嘴,沒有幾個嚴實的,哈得趕快解決才行。”
羅全摸了摸下巴,點了點頭:“說的也是,本身就是滿嘴跑火車的人,讓他們把嘴閉嚴實了比要了他們命都難受……我最擔心的是,有人聽到海底有古墓,心裡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林宇頓時就笑了。
“村長爺爺,你這擔心就是多餘的!”
“且不說那古墓在龍吟礁,村裡沒幾個船能過去,就算過去了,沒有潛水裝備,他們能下到海底去?”
羅全卻搖了搖頭。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敲了敲煙嘴裡的煙灰,繼續說道:“你給我看好你的船和潛水裝備,可彆讓人給偷了,惹出大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