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魚的銀翅劃破藍光藻織就的帷幕,濺起的每一滴水珠都裹著碎鑽似的光。
這樣的奇景,連跑船十年的老周都直咂嘴,說這輩子見過的熒光藻加起來,都沒今晚這一片亮。劉永超舉著酒碗忘了喝,懷裡的玳瑁也探出腦袋,小眼睛在藍光裡亮晶晶的,仿佛也在驚歎。
“真是邪門了......”老周揉了揉眼睛,“飛魚群、熒光藻、大月亮,三樣湊一塊兒,怕是要有啥好事。”
話音未落,林宇突然按住他的胳膊,手指指向西北方向:“你們看那邊。”
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月光把海麵照得像鋪了層錫箔,三艘黑黢黢的船影正泊在兩裡外的海麵上。船身比他們的貨船小很多,甲板上亮著幾盞慘白的燈,不像漁船常用的馬燈那樣暖黃。
“看著不像是漁船啊!”一個年輕船員眯起眼,“咱這航線的漁船我都認得,沒見過這種樣式的船尾。”
“廢話,漁船哪有這麼大的,還大晚上在海上飄著。”劉永超放下酒碗,把裝玳瑁的水桶往旁邊挪了挪,“你看那船舷,光溜溜的沒掛漁網,倒像是......像是運貨的?”
正說著,林宇突然低聲道:“你們看,他們好像在往海裡扔東西。”
幾人趕緊湊近船舷,借著月光仔細瞧。
隻見那幾艘船上的人正搬著些黑糊糊的東西往海裡拋,落水時沒濺起多大水花,倒像是些沉得很的物件。
“是漁網吧?看著不像!”老周皺起眉,“漁網扔下去得有浮標,他們扔的這玩意兒,落水就沒影了。”
劉永超突然“嘶”了一聲,壓低聲音:“我瞅著那船身上......好像有字?”
他揉了揉眼睛,“太遠了看不清,不會是非法傾倒廢料吧?”
林宇的心莫名沉了沉。
這片海域屬於近海航線,按規定夜間航行必須開航行燈,可那幾艘船隻有甲板燈亮著,連船首的信號燈都沒開,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
如果是“非法傾倒廢料”那還好說,可如果是......,想到一種可能,林宇的後背突然有些發緊。
“彆出聲。”林宇按住想喊話的年輕船員,“咱慢慢開過去,假裝沒看見。”
貨船緩緩調整航向,儘量貼著航線邊緣行駛。隨著距離拉近,那幾艘船的輪廓越來越清晰,船身漆成深灰色,甲板上的人穿著統一的深藍色工裝,瞧著他們的船靠近過來,這兩艘船沒一會兒就默默的走了。
兩艘船的燈光漸漸消失在夜色裡,甲板上的議論聲卻沒停。
“看著不像是倒廢料的,那東西扔下去的時候沉得挺快,不像是塑料瓶啥的。”老周摸著下巴,眼神裡帶著點疑惑。
“嗨,管他們呢。”另一個年輕船員往嘴裡灌了口酒,“說不定就是船上的垃圾沒地方扔,隨手往海裡丟唄,咱彆瞎想了。”
“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咱沒關係。”
眾人紛紛附和,目光又落回海麵的熒光藻上,想把剛才的插曲拋在腦後。
林宇卻沒動,眉頭緊鎖著望向那兩艘船消失的方向,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脖子上的珊瑚吊墜。
“不對。”他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喧鬨的甲板瞬間安靜下來,“我覺得不對勁。”
“咋不對勁?”
劉永超問道,懷裡的玳瑁似乎也感受到氣氛變化,縮起了腦袋。
“他們扔的東西,不像是垃圾。”林宇沉聲道,“剛才月光亮,我瞅著那東西是長條形的,外麵好像還包著金屬殼,落水的時候沒濺多少水花,說明密度不小。我懷疑......可能是探測裝置。”
“探測裝置?那是啥?”船員們你看我我看你,一臉茫然。
“就是一些國家偷偷往咱海裡放的東西。”林宇儘量說得通俗,“有的能測海水溫度、洋流方向,收集海洋數據;有的更壞,能乾擾船上的通訊和導航,甚至監聽附近的船隻動靜。說白了,就是來偷情報的。”
“啥?!偷情報?那不是間諜嗎?”劉永超猛地站起來,手裡的酒碗差點掉地上,“這幫孫子!敢在咱的海裡搞這勾當?這不是害國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