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八點,酒店房間裡,夏春光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床墊被他碾得吱呀亂響。天花板上的吊燈晃得他眼暈,腦子裡全是那兩個老外拉眼角的囂張嘴臉,還有他們撞沉漁船時的獰笑。
“操!”
他猛地坐起來,一拳砸在床板上,震得枕頭都滑到了地上。
長這麼大,他從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在海上被人追著撞,困在荒島啃生魚,好不容易獲救,還得看那倆孫子在報名處耀武揚威得。
更可氣的是,剛才他去樓下買水,清清楚楚看見那兩個老外坐在海邊的露天酒吧裡,摟著啤酒杯哈哈大笑,桌上的烤腸還冒著熱氣,顯然警察根本沒找他們麻煩。
“欺人太甚!”夏春光又狠狠捶了下床,木質床板發出一聲悶響,像是在替他鳴不平。
就在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節奏又急又快。
夏春光沒好氣地吼了句“誰啊”,趿拉著拖鞋去開門,門外站著的竟是林宇,手裡還揣著個鼓鼓囊囊的黑袋子。
林宇瞅了眼他通紅的眼眶和緊繃的腮幫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咋了?還窩著火呢?臉都快憋成豬肝色了。”
“能不窩火嗎?”夏春光往旁邊挪了挪,讓他進來,“老子越想越氣!咱是來比賽為國爭光的,不是來給這幫洋鬼子當靶子欺負的!他們把咱船撞沉了,差點淹死,現在倒好,警察不管,他們還在外麵逍遙快活,這叫什麼事!”
林宇反手關上門,靠在門背上,突然露出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眼角微微上挑,帶著點邪氣:“想不想報仇?”
夏春光猛地愣住,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啞著嗓子問:“咋報?我做夢都想!可這是澳洲,咱在人家地盤上,李軍和周明肯定不讓咱們瞎折騰,真動了手,彆說比賽了,說不定還得蹲局子。”
“你傻呀?”林宇從黑袋子裡掏出兩頂鴨舌帽,還有一副寬大的墨鏡,往桌上一扔,“乾啥要讓他們知道?我剛才繞著海邊走了一圈,那倆老外喝得臉紅脖子粗,桌上擺著五六個空酒瓶,這會兒指定醉得站不穩了。乾他丫的一頓,讓他們知道中國人不好惹,咋樣?”
夏春光的心跳瞬間加速,手心冒出細汗,他盯著桌上的鴨舌帽,喉結動了動:“這……這能行?萬一被他們認出來,告咱們故意傷害,比賽資格肯定保不住了。”
“你啊你,就是太老實。”林宇無奈地搖搖頭,拿起鴨舌帽往他頭上一扣,“你看這帽子,再配上墨鏡,黑燈瞎火的誰認得出?一會兒咱們從後麵繞過去,用塑料袋套住他們腦袋,打完就跑,神不知鬼不覺。”
他拍了拍夏春光的肩膀,語氣裡帶著點激將:“一句話,乾不乾?大老爺們彆磨磨嘰嘰的。你要是慫了,我自己去,反正我咽不下這口氣。”
一聽這話,夏春光頓時啞然失笑,“你小子,剛剛看你可沒多大反應,原來一早就計劃好了的,你小子這是蔫壞啊~!”
林宇頓時就笑了。
“那是,你以為我是受氣包?隻是咱不能因為這事兒,耽誤比賽而已。”
夏春光攥了攥拳頭:“對!咱憑啥受氣?走,乾他丫的~!”
林宇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把另一頂帽子戴在自己頭上:“這才對嘛,一會兒下手重點兒,但是得避開要害~!”
“哎呀,這個我懂!”
兩人輕手輕腳地拉開房門,走廊裡的地毯吸走了腳步聲。
就在此時,徐蔚然的房門“哢噠”一聲就開了。
她穿著一身運動服,頭發隨意地紮在腦後,手裡還攥著個手電筒,顯然沒睡。
“你們去哪兒?”
她的目光在兩人的鴨舌帽和墨鏡上打了個轉,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林宇心裡咯噔一下,臉上卻裝作輕鬆:“睡不著,出去逛逛,吹吹海風。”
“逛?”徐蔚然挑眉,往前邁了兩步,堵在樓梯口,“逛需要戴墨鏡戴帽子?還是這時候去逛?你們是不是要去找那兩個老外的麻煩?”
夏春光眼神躲閃,撓著後腦勺:“哪能啊,我們就是......就是覺得酒店太悶了。”
“嘖嘖嘖,少來這套。”徐蔚然雙手抱胸,下巴微微揚起,“你們倆剛才在房間裡鬼鬼祟祟的,我在隔壁都聽見動靜了。想去找那兩個老外算賬,對不對?”
林宇見瞞不住,索性直截了當:“是又怎麼樣?這事兒跟你沒關係,趕緊回屋睡覺去。”
“不行。”徐蔚然的態度異常堅決,“要去就得帶著我。你們倆莽莽撞撞的,萬一出點什麼岔子怎麼辦?”
“你添什麼亂?”林宇皺起眉,“我們是去辦事,不是去玩。你一個女孩子跟著,到時候真動起手來,我們顧不上你。”
“我可以放風啊。”徐蔚然立刻接話,“我眼神好,能幫你們盯著周圍有沒有人。萬一有警察或者保安過來,我還能給你們報信。你們倆光想著動手,就沒想過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