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願意相信,那個可能存在的內奸,是真的良心發現,願意回頭。
竟,沒有人真的想做被人唾棄的漢奸,沒有人想讓自己的家人跟著受委屈。
回到家,二妮早已做好了飯,王玉芬正抱著海娃在院子裡等他。
“小宇哥,今天咋樣?沒遇上小鬼子吧?”二妮笑著迎上來,接過他手裡的外套。林宇點了點頭,接過海娃,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王玉芬歎了口氣:“要是真有內奸,能悔改就好,都是鄉裡鄉親的,能不撕破臉,就彆撕破臉。”
林宇看著懷裡的海娃,又看了看身邊的二妮和王玉芬,心裡滿是堅定。
不管是為了家人,還是為了村裡的鄉親,他都要把這件事查清楚,既要找出真相,也要儘可能給人留一條回頭的路。
接下來的三天,林宇依舊帶著船隊分兩隊出海,每日的航線都臨時在清晨確定,除了核心的幾個組長,連船上的船員都是出發前才知道要去哪個漁場。
前兩日的海麵異常平靜,不僅沒再遇到小鬼子的船,連遠處可疑的船影都少見。
船員們漸漸放下心來,有人甚至在捕魚時哼起了漁歌,之前緊繃的氣氛慢慢鬆弛下來。
“小宇,你看這兩天都沒事,肯定是那個內奸真悔改了!”
第三天中午,兩隊船在指定坐標彙合時,王大春一邊指揮船員將兩船的漁獲合並,一邊笑著說,“說不定是那天你在屋裡把話說重了,他怕了,就不敢再報信了。”
“就是!咱們漁村人,哪能真跟小鬼子混在一起?肯定是一時糊塗,現在想通了。以後啊,咱們就能安心出海捕魚了!”
林宇蹲在船邊,手裡拿著一根魚線,看似在整理漁具,實則眼神一直留意著周圍船員的舉動。
他沒接王大春的話,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這三天的平靜,反而讓他心裡的疑慮更重了。
如果內奸真的悔改,多少會有些反常的表現,比如刻意回避與船員談論出海路線,或者在確定航線時格外緊張,可這三天下來,船上的人都顯得很自然,沒什麼異常。
“不對勁。”林宇心裡暗道,“要是內奸想隱藏自己,最聰明的做法就是先安分幾天,等大夥放鬆警惕,再找機會報信。”
正想著,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咻”聲,緊接著,一枚紅色的信號彈在天空中炸開,短暫地照亮了雲層,又很快消失在藍天裡。
“那是什麼?”王大春第一個反應過來,指著信號彈的方向,臉色瞬間變了,“這不是咱們的信號彈!咱們的信號彈是黃色的,這個是紅色的!”
林宇心裡一緊,立刻站起身,拿起望遠鏡朝著信號彈升起的方向望去。
海平線儘頭,隱約能看到一艘小船的影子,船身塗著深色的油漆,看起來不像是附近漁村的漁船。
“不好!是小鬼子的偵察船!”林宇的聲音沉了下來,“他們在試探咱們的位置!”
船員們剛放鬆的神經瞬間又繃緊了,老張握著高壓水槍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他們咋知道咱們在這兒?這三天的航線都是臨時定的,除了咱們船上的人,沒人知道啊!”
林宇沒說話,目光快速掃過東灣隊的船員。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緊張,有的在檢查高壓水槍,有的在往船舷邊湊,想看清遠處的船影,隻有一個叫劉二的年輕船員,站在船尾,手裡攥著一個黑色的東西,低著頭,像是在藏什麼。
劉二是半個月前才加入船隊的,家在鄰村,據說之前在鎮上的貨船上幫過工,因為手腳勤快,被王大春招進了船隊。
這三天出海,劉二一直表現得很安靜,沒什麼特彆的舉動,林宇之前也沒太留意他。
可剛才信號彈炸開時,林宇清楚地看到,劉二的手明顯抖了一下,還下意識地把手裡的東西往身後藏。
“劉二,你手裡拿的啥?”林宇突然開口,目光緊緊盯著劉二。
劉二渾身一僵,慢慢轉過身,手裡的黑色東西已經不見了,他臉上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沒、沒拿啥啊林宇哥,就是剛才風大,扶了下船舷。”
“是嗎?”林宇往前走了兩步,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剛才好像看到你手裡有個黑色的東西,像是......無線電?”
無線電這三個字一出,船上的船員都愣住了,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劉二。
劉二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王大春也反應過來,快步走到劉二身邊,厲聲問:“劉二,你老實說!你手裡是不是有無線電?是不是你給小鬼子報的信?”
劉二被逼得退到船邊,後背抵著船舷,眼淚突然掉了下來:“我、我不是故意的......小鬼子抓了我兄弟,說要是我不給他們報信,就、就殺了我兄弟......我沒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