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拍品,來自南洋的深海珊瑚擺件。”
主持人伸手掀開紅布,露出裡麵一株半尺高的珊瑚,通體赤紅,枝椏錯落有致,在汽燈下發著溫潤的光,連紋理都清晰可見,“這珊瑚生長在百米深海,質地堅硬,顏色純正,不管是收藏還是做擺件,都是上等貨。底價,二千海貝幣,現在開始競價!”
“二錢!”
主持人的聲音剛落,台下就有人舉牌,是個戴青銅麵具的男人,聲音粗啞。
“二千五!”
旁邊立刻有人跟上,舉牌的是個裹著頭巾的人,隻露出一雙塗著紅指甲的手。
“三千!”
又有人加價,這次是個坐在後排、戴黑色皮質麵具的人,語氣篤定,顯然誌在必得。
競價聲此起彼伏,木牌舉起又落下,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價格就漲到了四千五海貝幣。
最終,那個戴皮質麵具的人喊出“五千五”後,台下沒人再舉牌,主持人連喊三聲“五千五海貝幣一次,五千五海貝幣兩次,五千五海貝幣三次!”
重重敲下木槌,“成交!恭喜這位貴客!”
夥計把珊瑚擺件遞給台下的人,主持人又開始介紹第二件拍品。
是一把鏽跡斑斑的古銅劍,據說是前朝將軍的佩劍,底價三千五海貝幣;接著是一盒西域的藥材,能治外傷,底價十海貝幣;還有幾樣沉船裡撈出來的瓷器、洋人的懷表,甚至有一匣子成色不錯的子彈,每樣拍品都引來或多或少的競價,棚子裡的氣氛漸漸熱了起來。
林宇坐在位置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眼神卻越來越沉。
他本以為黑市拍賣的隻是珍寶古玩,可看著台上陸續出現的子彈、甚至還有幾匹印著鬼子標誌的帆布,心裡漸漸發涼。
這裡的“貨”,比他想的更複雜。
就在這時,主持人的聲音突然拔高:“接下來這件拍品,有點特殊,她的名字叫做‘黑珍珠’。”
他朝台後喊了一聲,兩個夥計押著一個渾身被鐵鏈鎖住的女人走上來。
那女人皮膚黝黑如墨,頭發卷曲,穿著破爛的粗布衣裳,眼神裡滿是恐懼,卻被夥計死死按住肩膀,動彈不得。
“她的身體健壯,能乾活能伺候人,底價三千五海貝幣!”
台下瞬間沸騰了。有人吹著流氓哨,有人探著身子打量,舉牌的人絡繹不絕:“四千!”“四千五!”“五千!”
一個戴金色麵具的胖子甚至拍著桌子喊:“五千五!這黑珍珠我要了,誰跟我搶我跟誰急!”
眾人哄笑起來,沒人覺得不妥,仿佛台上的不是人,而是一件普通的貨物。
林宇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麵具下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終於明白樸先生之前說的“看到什麼都彆覺得意外”。
在這黑市上,人命竟也能被當成拍品,隨意買賣,毫無尊嚴可言。
金大叔坐在旁邊,也皺緊了眉頭,卻隻是悄悄拉了拉林宇的胳膊,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彆多管閒事。
樸先生察覺到林宇的異樣,湊過來壓低聲音:“彆衝動,這黑市就是這樣,什麼都能賣,什麼人都有。咱們是來賣龍涎香的,拍完就走,管不了彆人的事,也彆給自己惹麻煩。”
林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可女人恐懼的眼神卻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緊緊咬著牙,心裡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這看似熱鬨的黑市背後,藏著多少肮臟與殘酷。
也正是這一刻,他更堅定了要儘快賣掉龍涎香、買快艇回漁村的想法,隻有變強,才能守護自己想守護的人,才能不被這黑暗吞噬。
台上的“黑珍珠”最終以六千海貝幣被那個金色麵具的胖子拍走,女人被夥計押著下去時,還在低聲啜泣。
主持人仿佛沒看到這一幕,又拿起鐵皮喇叭,笑著說:“好了,接下來這件拍品,是咱們本地的好東西,上等龍涎香,來自十七號賣家,現在,有請十七號賣家展示拍品!”
林宇猛地回神,意識到輪到自己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複雜情緒,從貼身布包裡掏出那個蠟封木盒,在樸先生的示意下,緩緩站起身,朝著高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