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看是為了顯他能耐！”劉桂蘭立刻提高了音量，故意讓周圍的人都聽見，“當初喊著成立合作社，說啥抱團抗風險，現在風一吹就垮了，這風險抗哪兒去了？我看啊，就是拿著大家的錢給自己臉上貼金！”
有幾個剛加入合作社的外村農戶聽見這話，動作明顯慢了下來，眼神裡透出幾分遲疑。
林宇正蹲在水裡加固浮漂，聽見劉桂蘭的話，手裡的扳手“哐當”一聲摔在礁石上。
他猛地站起身，海水順著褲腿往下淌，胸口因為憤怒劇烈起伏著。
“二嬸！你說這話摸著良心了嗎？”林宇大步走到她麵前，聲音因壓抑著怒火而發顫，“合作社統一進的苗種，比你自己買的便宜兩成，還送技術培訓，你家那三籠扇貝，哪一籠不是我帶著技術員親自調試的浮漂深度？”
劉桂蘭被他問得一噎，隨即往地上一蹲，拍著大腿嚎起來：“哎呦喂，欺負人啦！我就說兩句實話，你就這麼凶我！這合作社本來就不靠譜，台風來了連個正經防備都沒有，現在倒怪我說實話了！”
她偷瞄周圍的人，見有人看過來，更起勁兒了，“我看呐，這搶修就是白費力氣，還不如趁早散夥，省得以後賠得更多！”
“你閉嘴！”林宇終於忍不住吼出聲，指著遠處正在搶修電路的供電所工人，聲音裡滿是失望，“你沒看見嗎？為了讓增氧機早點轉起來，供電所的同誌淩晨就冒著風雨來了，他們圖啥？不就是怕咱們的扇貝缺氧死了！還有這些鄉親，放下自家的活來幫忙，他們又圖啥？”
他又轉向那些遲疑的農戶，語氣緩和了些卻帶著堅定：“台風是天災，誰也沒法預料，但合作社能讓我們擰成一股繩扛過去！上次張技術員說過，加固後的養殖籠能抗十級風，現在修好了，下次再遇台風咱就有底氣了。要是像二嬸說的散夥，下次台風來了，誰來幫你搶修？誰來幫你承擔損失？”
羅全也走了過來，手裡的喇叭重重地敲了敲礁石：“劉桂蘭！你要是不想幫忙沒人逼你，但彆在這兒攪和！合作社是為了讓大家抱團致富，你看看那些單打獨鬥的養殖戶，這次台風賠得多慘？現在合作社幫你扛風險，你倒好，在這兒唱反調！”
這時，林強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看見這情形，臉瞬間漲紅了。
他一把拉起劉桂蘭，厲聲喝道：“你鬨夠了沒有！上次鬨著要賠償丟的人還不夠？趕緊回家去！”
劉桂蘭還想掙紮，被林強死死拽著胳膊往回拖，嘴裡還嘟囔著“本來就是實話”，隻是聲音卻越來越小。
上次回去，林強可輕揍她，街坊鄰居都聽得清楚。
如今，林強一瞪眼睛，她心裡就直打怵。
劉桂蘭還想扭著身子掙紮，眼角餘光瞥見林強瞪圓的眼睛，那雙眼珠子幾乎要從布滿紅血絲的眼眶裡凸出來，腮幫子上的肌肉因為憤怒突突直跳，是她從未見過的凶相。
原本還梗著的脖子瞬間軟了下去，臉上的橫肉垮下來，方才撒潑的氣焰像被戳破的氣球，連哭嚎都卡在了喉嚨裡，臉色由紅轉白，又從白變成難看的青紫色。
“你還有臉強？”
林強的吼聲比海浪拍礁石還響，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幾乎要把劉桂蘭的胳膊捏碎，“給小宇道歉！現在就道！”
周圍的搶修聲都停了下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落在劉桂蘭身上。
劉桂蘭的臉燒得滾燙，腳趾在布鞋裡摳著泥，可被林強那要吃人的眼神盯著，隻能囁嚅著開口，聲音細得像蚊子叫：“小、小宇，二嬸......二嬸剛才胡說八道，你彆跟二嬸一樣的...”
這話剛說完，林強的手才鬆了些，可林宇卻沒打算就這麼算了。
他撿起地上的扳手，重重地敲在礁石上，火星子濺起來，嚇得劉桂蘭往後縮了縮。
林宇的臉沉得像暴雨前的海麵，眼神冷得能凍住海水：“二叔，這道歉我受著，但不是因為她真心認錯，是給你麵子。”
他往前邁了一步，目光掃過劉桂蘭，又轉向林強，語氣裡滿是失望：“二嬸這性子，你真該好好管管了。無論是什麼事兒，她都跟著唱反調，總能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劉桂蘭想辯解，剛張了張嘴，就被林強狠狠瞪了回去，隻能把話咽回肚子裡，肩膀垮得更低了。
林宇的聲音擲地有聲，讓周圍的農戶都屏住了呼吸，“今天這事兒就算了，但醜話說在前麵，以後再有什麼事兒，可不帶你們家了，免得糟心...”
這話像炸雷一樣在劉桂蘭耳邊響起來，她猛地抬頭，眼裡滿是慌亂。
她再糊塗也知道，林宇賺錢的路子可多著呢，村裡大部分的人現在都跟著他賺錢，要是不帶他們家，這以後日子可咋過？
還不得看著彆人家吃肉，自己家連口湯都喝不上？
林強也急了，連忙拉了拉劉桂蘭的胳膊：“小宇，你二嬸就這個性子...你放心，就這一次，我回去一定好好收拾她...咱是親戚，你就彆跟她一樣的了...”
“親戚更該懂道理。”林宇打斷他，語氣沒有絲毫緩和，“上次鬨賠償，這次攪搶修，她每次鬨完，我都得花心思安撫大家，這一身騷我可不想再沾了。”
他瞥了眼劉桂蘭，“要是二嬸哪天能分清是非，不再胡攪蠻纏，合作社的門還能給她留條縫；要是還這樣，以後村裡的事兒，你們家就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