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各村的報名統計陸續彙總到林宇手裡。
十個村共有四十六戶農戶願意加入合作社,其中就包括西窪村那三家賠了錢的農戶,還有林宇村裡的老謝和三柱家。
二妮把紅紙抄的技術要點貼遍了各村村口,“統一苗種、免費培訓、抱團抗風險”的消息像長了翅膀,又吸引了七戶農戶主動報名。
周日的鎮禮堂擠滿了人,長條凳上坐滿了漁民,連過道裡都站著人。
縣農技站的張技術員帶著顯微鏡和苗種樣本,站在臨時搭起的土台上,用黑板擦敲了敲黑板:“大家看這兩種苗,左邊是本地土種,殼厚、抗逆性強,右邊是劣種,看著個頭大,其實一遇高溫就死......”
台下的漁民們湊著腦袋看,老謝舉著放大鏡,仔細對比著手裡的扇貝苗,臉上滿是懊悔:“早知道這劣種長這樣,我也不會上當了。”
三柱媳婦則在筆記本上飛快地記著,生怕落下一個字。
上次鬨事後,她總覺得在村裡抬不起頭,這次下定決心要把技術學紮實。
培訓剛結束,林宇就帶著各村的代表去縣水產站簽訂購苗合同。
原本一斤八毛的本地土苗,因為合作社批量采購,最終談到了六毛的低價,還爭取到了一個半月的賒賬期。
接下來的一個月,合作社忙得熱火朝天。
林宇帶著張技術員跑遍了十個村的養殖海域,指導農戶搭建分層養殖籠、安裝浮漂和增氧機。
二妮則當起了“記賬員”,把每家的苗種數量、投入成本都記在賬本上,每月在各村公示一次。
羅全負責協調各村的矛盾,有農戶嫌培訓麻煩想偷懶,他就帶著賬本上門說:“你要是不學技術,到時候賠了錢,可沒人幫你!”
可天有不測風雲。
就在扇貝和蜆子快要成熟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台風席卷了沿海。
狂風呼嘯著刮了整整一夜,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第二天一早,林宇頂著大風跑到養殖海域,心裡一沉。
有幾戶農戶的養殖籠被風浪衝垮了,扇貝和蜆子散了一地,其中就包括老謝和西窪村的兩家農戶。
老謝蹲在礁石上,看著散落的養殖籠,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西窪村的那兩家農戶也紅著眼眶,嘴裡念叨著“老天爺不睜眼”。
其他農戶見狀,也開始慌了:“這台風說來就來,咱們這點家當,哪經得住這麼折騰?”
“要不還是散夥吧,各顧各的,至少賠得少點。”
林宇心裡也不好受,但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慌。
他撿起一根被衝斷的養殖籠支架,大聲說:“大家彆慌!台風雖然衝垮了養殖籠,但大部分扇貝和蜆子還活著!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搶修,把散了的苗收攏起來!”
他轉頭對二妮說:“你立刻聯係縣水產站,讓他們送一批加固用的鋼筋和繩索過來,再通知各村負責人,組織青壯年過來幫忙搶修。”
又對老謝說:“謝叔,你經驗豐富,帶著大家把散了的扇貝撿到備用養殖籠裡,動作快點,彆讓太陽曬著了。”
羅全也趕了過來,手裡拿著喇叭:“各村的鄉親們,現在是考驗咱們合作社的時候了!一家有難,十家支援!誰要是偷懶耍滑,以後合作社就不幫他了!”
話音剛落,就有農戶扛著工具跑了過來:“小林,我來幫忙!”
“我也來!”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搶修隊伍,有的加固養殖籠,有的撿拾散落的扇貝,有的安裝新的浮漂。
就在這熱火朝天的搶修場麵裡,二嬸劉桂蘭的身影顯得格外紮眼。
她懷裡抱著個裝針線的竹籃,慢悠悠地在人群外晃悠,腳下踢著散落的貝殼,嘴裡還不停嘟囔著:“逞什麼能啊,這些破籠子修好了也白搭,指不定明天又來場台風,全得喂魚!”
她這話恰好被旁邊撿扇貝的老謝聽見,老謝直起身,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小宇二嬸,你這話咋說的?小宇牽頭搶修,不也是為了幫大家減少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