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飛小哥二話不說,隻管一語:“槍棒我未帶,隻管借我一杆!”
範雲一揮手:“不必,就相撲拳腳。”
“那你更是不行!”嶽飛小哥拳腳師從何人?昔日,東京禦拳館周同是也,天子趙佶親封的天下第一拳師,正史所載,名叫周同,不是周侗。
隻可惜,周同已然去世,好似就埋在這相州湯陰之地,嶽飛時不時還去祭奠他,換句話說,就是嶽飛伺候周同養老送終。
一說不行,範雲一躍就去,還彆說,如今範雲身上的手段,也著實不差,且不要看他在戰陣上幾番生死一線,好似武藝不行。
其實不然,越是生死,越見膽氣,越是生死,越見武藝,他本就有一副好身板,軍中打磨這麼久,更是壯碩如牛,相撲學自燕青,槍棒學自林衝等人,豈能是一般人?
兩人隻管在場中就架,其實兩人年歲也相仿,範雲略大一二歲左右。
一試力氣,兩人竟是僵持了一下,嶽飛還有話語:“你好生的力氣!”
範雲不言,隻管換招去搬嶽飛小哥的腿。
蘇武心中就知,力氣上範雲輸了,那嶽飛小哥,遊刃有餘,還能說話。
果然,範雲矮身去搬嶽飛的腿,嶽飛應對起來著實自如非常,兩腿往後,身形往前就壓……
一時間,兩人好似形成了一種鬥牛一般的姿態。
隻管再試力氣,範雲腳步之下,莫名就在滑退。
範雲更要變招,身形一扭,便想把嶽飛往側麵摔去,便是大力一甩,嶽飛當真也往側麵去,卻是穩穩站定,反手也是一甩……
不想,範雲反而被摔去四五步外,若是旁人,此時必然就在地上翻滾了,範雲卻也站定,站定之後,還要變招,那就是不摔打了,換拳腳,直接雙拳交替,往前猛攻。
嶽飛抬手嘭嘭就擋,更也眼疾手快,拳腳回擊。
打得是劈啪作響,換得幾拳,範雲是疼得齜牙咧嘴,卻也一聲不吭,頻頻去換,越疼越急越去換拳腳。
倒是那嶽飛小哥,也挨了幾番拳腳,卻麵色越發冷靜。
如此一比,蘇武看來,其實勝負已分,也更知道,範雲是死都不怕的人,又豈會怕疼,更也不會認輸,隻管是嶽飛把他打得起不來了,才算完。
蘇武一語去:“罷了,嶽小哥著實了得。”
範雲倒也令行禁止,說罷就罷,隻是麵色上不好看,轉頭來看蘇武,隻當是自己丟了臉麵。
那嶽飛自然一臉自得,卻也還誇一語:“這位力士,其實好本事!承讓!”
蘇武笑著對那範雲說:“無妨無妨,小小比鬥,自有勝負,戰陣之上殺敵立功勳,才是真好漢。”
便是這一語來,嶽飛麵色陡然一驚,上陣殺敵?
不等嶽飛多驚,卻是又有一條大漢走出來,開口一語:“小哥,我與你試一手!”
說話之人,武鬆是也。
嶽飛自也不懼,隻把稍稍落下來的袖子再擼一擼:“來!”
武鬆上前去,也是去架,兩人與剛才一樣,先來角力。
這一角力,立馬不同,嶽飛已然咬牙在頂,武鬆更也麵色猙獰。
蘇武就在當麵近瞧,心中直呼,好家夥好家夥,當真還有這般少年人。
要知道,男人,漢子,十八歲,從來不是力氣的巔峰,換句話說,十八歲,其實身體還在發育階段,武鬆自已然就是巔峰年歲。
這嶽飛小哥,竟是真能與日日打熬身體的武鬆角力,這就過於駭人了。
兩人更是咬牙,呀呀之聲,在牙齒根處發出,十分的力氣使出了十二分來。
腳步之下,那是踩得鞋底都滋滋作響!
忽然,兩人同時變招,好似默契一般,各自大力去摔,這都是基礎招式,就是順著對麵的力氣往外甩,所謂四兩撥千斤。
如此同時一起,便好似兩個人都在空中飛起來了,陡然換了一個方向,再次站定……
再甩,依舊如此!
兩人更有默契一般,皆是雙手一放,毫不拖遝,拳腳就起,嘭嘭嘭嘭!
誰也擊不到要害,卻也各自打在對麵身上,嶽小哥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武鬆更是目光如狼麵色猙獰……
蘇武大受震撼,這嶽飛,隻以為他是天賦異稟的領兵之才,個人勇武是其次,未想,個人勇武竟也如此登峰造極。
隻管來來去去,蘇武已然開口:“罷了罷了,算個平手!”
武鬆自然就罷,那嶽飛好似還意猶未儘,開口來說:“這位官人,長久下去,許是在下要敗。”
武鬆也笑:“嗯,不過呢,你年少,打鬥經驗不足,少見天下高手,若多幾番見識,再長兩年身板,你許就勝過我了。但若是你我搏命來打,那可就不一定了。”
嶽飛聞言,倒也點頭,便是昔日師父也有教導,他也不是那般目中無人之輩,隻管一語:“多謝。”
便也更好奇這一彪人馬,莫不真是戰陣裡下來的?哪裡戰陣?江南兩浙的戰陣?這些人到底是何人?
卻聽蘇武又問:“你剛才說,你還通槍棒?”
嶽飛拱手:“師從相州大俠陳廣。”
蘇武抬手一招,一杆渾鐵槍已然在手,那邊嶽飛,自也得一杆鐵槍送去。
“試一試?”蘇武問,他不是什麼技癢,他就是有一種遇到偶像的感覺一般,莫看此時是嶽小哥,但這位有一個嶽爺爺的名號,千年都在。
豈能不與嶽爺爺來一手?
“好,官人小心,在下槍棒著實不差!”嶽飛雖然倔頭倔腦,但他並不是莽撞人。
“來!”蘇武把槍一橫,先手就去搶攻,多少有些不講武德。
便是蘇武也知,眼前小哥,那不是開玩笑的……
嶽小哥倒也不氣,隻管橫槍去架。
不過幾招來去,蘇武就知道,嶽飛所長,硬橋硬馬之法,可見其老師,那位陳廣,著實會教,因材施教,如此之法最適合嶽飛,且,來日上陣,這般之法更也合適。
蘇武立馬就換了辦法,“花裡胡哨”之法,諸般技藝,那是使得眼花繚亂。
一時間還真把嶽飛打得捉襟見肘,連連在退。
卻是轉瞬間,嶽飛好似就習慣了,腳步不退了,卻也來搶攻,有一種戰陣相搏的感覺。
適應得真快,學得也真快。
蘇武自是再換,戰陣相搏,蘇武豈能不熟?嶽飛槍棒雖然耍得好,但那一直都是練習,與人比鬥也是假打,並不真搏命。
搏命之道,眼疾手快,火中取栗,一二招來去的事。
真搏嗎?
蘇武也不真搏,隻是用那架勢去,一時間,倒是又把嶽小哥給唬住了,幾番又退。
卻是嶽小哥似乎很快又發現了蘇武那隻是個唬人的架勢,他竟是又搶攻而來,似要真搏!
蘇武腳步連退幾番:“罷了罷了……”
嶽小哥槍一收,也笑:“官人讓我……”
蘇武笑道:“自不能把你當賊人來打……”
嶽小哥隻管問一語來:“莫非……官人當真是位戰陣領兵打仗的將軍?”
蘇武把鐵槍往範雲一扔,手一攤:“你看我像嗎?”
嶽飛上下一打量,點頭:“像!你們……都像!”
範雲哈哈笑來:“某帳下攢的賊頭,二十七顆!”
嶽飛立馬連表情都變了,好似一個追星少年,雙眼放光,隻問一語:“當真?”
蘇武也點頭:“你猜得不錯,我正是那戰陣領兵之人,剛才還聽你說自己善射,我麾下倒也有兩個百步穿楊、轅門射戟之輩,可惜今日不在,不然,也讓他們與你比試一番,小哥當真少年英雄也!”
嶽飛聽得誇,臉就紅,笑起來有幾分憨態,還撓撓頭:“我是以往自大,沒有見識,而今幾番比鬥下來,才知天下豪傑何其多也。”
蘇武擺擺手:“你一人,比鬥我三人,何其了得。”
“嘿嘿,那許是師父教得好,平常練得勤……”嶽飛心中,自是激動非常,平常裡來去,就在這湯陰縣裡,早已無一合之敵手,哪個不把他來誇?
今日有了見識,好似渾身更有了努力上進的動力,還聽得這般貴人來誇,這誇來的話語,一句就比得上湯陰縣的人千萬句還多,聽來當真暢快。
嶽飛不免躬身拱手問一語:“敢問,當麵官人高姓大名?”
自也知道,當麵之人,定是那大名在外之輩。
蘇武笑了笑,正要來說,卻聽那嶽飛身後不遠處,一個婦人心急在問:“莫不是我兒得罪了人?是不是我兒與人毆鬥?”
來人,嶽飛之母,有名有姓,姚大翁。
聽得呼喊,嶽飛一臉擔憂連忙轉身,許就是怕老母誤會了。
蘇武聞言也喜,來得正好,嶽飛孝順非常,要帶他走,自還有嶽母一道門檻,便是連忙答話:“夫人誤會了,不曾毆鬥!正是英雄惜英雄,比試手腳,各自歡喜!夫人養得好大兒,世間豪傑也!”
那婦人在往人群裡來,蘇武一語去,嶽飛轉頭來與蘇武,便是一個感激的眼神,顯然以往嶽飛不曾少與人毆鬥,也是這老母管教實嚴。
也是蘇武如此貴人,當著母親的麵誇兒子嶽飛,嶽飛豈能不喜?
(兄弟們,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