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普林斯頓宿舍區,喧嘩熱鬨的草場上燈光亮滅閃忽幾下,每每都掀起一片驚呼聲。
最後一次,在黑暗中,身姿挺拔的青年戴著南瓜頭登場,隨手從衣袖裡抽出光劍,整個南瓜頭完全點燃,撲騰一下火焰寂滅,現出他臉上佩戴著正熊熊燃燒的麒麟中式麵具,更是將整個秀場的氣氛推向了高峰。
坐在走秀台不遠處的草地上,幾個女生抬頭眺望著,饒是心裡有所準備還是不禁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對視一眼,感慨笑著搖了搖頭。
與丹尼爾三人告彆,李肖恩走向原來地方,在不遠處輕易看到幾個女生的位置,抬腿走了過去。
“我在上麵的魔術表演,怎麼樣?”
將手中的南瓜頭放置在草地上,他朝幾個女生嗬嗬笑著挑了挑下巴。
“還可以吧,離真正的魔術師還有不少差距。”
瞄了一眼過來,塞拉菲娜淡淡說道。
“換做世界上最厲害的魔術師,都不可能做到像我這麼完美呢。”
李肖恩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誰能想到,目前他用過儲物空間最多次的,居然是表演魔術。
“肖恩,你為什麼不戴南瓜頭了?”
維多利亞注意力一直在南瓜頭上麵,抱在懷裡仔細地檢查一下,似是還在擔心在台上燒毀的一幕,抬頭問道。
“上麵的熒光粉作用快耗儘了啊。”
李肖恩無奈解釋,“這是屬於環保材料的熒光粉,隻有預先儲存光源後才能發光。”
“而且,一直頂著這麼大的南瓜頭,也不方便吧。”
說出這話,李肖恩有些哭笑不得。
時間已經來到晚上十點半,除去中間短暫的休息,他已經頂著這南瓜頭幾個小時了。
“……”
維多利亞低頭看著,無奈地點點頭。
“肖恩,你的心臟,還給你。”
看著維多利亞正打算出聲逗樂對方,李肖恩麵前便被塞拉菲娜遞過來一個紙碟子,上麵安靜放置著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就連其中淡藍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這是你去買的蛋糕嗎?”
李肖恩怔怔看著,抬頭看向麵前臉色隨意的塞拉菲娜。
“剛才好奇,就去買了,實在是吃不下去。”
說著話,塞拉菲娜的目光依舊看著其他地方。
“你這樣的性格,還會吃不下去?”
李肖恩狐疑地微眯起眼睛,“兄弟,這不像你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塞拉菲娜聞言沉下了氣,轉過身來瞪了眼。
在等待李肖恩上台期間,她原先是買了兩個的,想跟其他幾個同伴分享,誰知沒一個人想吃,她簡單吃兩口也沒了興致,這才將最後一個留給青年。
“我也吃不下啊。”
李肖恩無奈搖頭,見麵前女生怔怔注視過來的悠悠目光,隻好又道,“我最近要開始控製飲食,鍛煉身體了,不能吃這些。”
“真的?不會騙人吧?”
美利堅的健身文化很普及,塞拉菲娜也是知道健身嚴格控製飲食的重要性,不禁躊躇了起來。
“是真的。”
維多利亞見狀連忙附和一聲,“我做的果茶,肖恩還要叮囑我少用那些多糖的水果呢。”
“好吧。”
無奈收了回來,塞拉菲娜呆呆看著麵前的蛋糕,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簡單地閒聊幾句,幾人乾脆坐在草地上,一邊閒聊著,一邊看向遠處架起來的熒幕,上麵正在播放著《驚聲尖叫》的恐怖電影。
每每畫麵上出現對恐怖電影套路的吐槽,總能引起陣陣嬉笑。
現已發生命案,全鎮戒嚴,總會有一群學生不顧勸阻舉辦派對,先是最囂張的一個喝酒立下flag後被第一個刺殺,其他人驚慌逃竄……
愚蠢的大奶妹隻會往樓上跑,看見各種東西不知道拿來防身,就兩手空空逃亡直至被殺……
到來警察是無能的,剛來就被凶手刺殺,其他人任意,唯獨處女得以幸存到最後,曆儘千辛萬苦,最後發現是凶手竟是前一部的幸運者……
聽著銀幕上講得頭頭是道的套路,李肖恩麵色有些古怪,正打算跟幾個女生聊聊,才發現她們俱是低沉著臉色,迅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之前的那些導演和編劇,是真的該死。”
直到電影放完,主持人的笑談也隨之結束,塞拉菲娜才狠狠罵了一聲。
“任何刻板的印象和內容輸出,都是有利可圖的。”
自然清楚幾個女生的心思,李肖恩喃喃解釋一聲,“或許在之前,延續這種刻板劇情,有利於影片票房,還有在社會公眾間的熱度傳播。”
“簡單的說,實際上,還是以前的大眾膚淺至極!”
維多利亞也跟著狠狠嗬斥一聲,讓李肖恩意外地怔了一下。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溫柔文靜的女孩出現這樣的一麵。
電影播放完,幾人又在草地上坐了一會兒,剛站起身,注意到原先坐在熒幕前一大群人朝著校外走去,不禁愣了一下。
詢問快步跟上前去的一個同學一聲,李肖恩這才知道,播放完恐怖電影,有組織學生現場去參觀類似的小白房,以及旁邊一塊墓地的活動。
“……”
美利堅的萬聖節,這麼會玩的嗎?
李肖恩心中好笑,胳膊便被人雙手緊緊抓了過來,側眼看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興奮和期待的翠綠色眼眸。
“肖恩,我們也一起去看下吧。”維多利亞抬眼說道。
“你想去,那就去吧。”
李肖恩無奈笑著點頭,說實話,除非太麻煩太奇怪的要求,他好像拒絕不了麵前這個女孩。
按照之前的經驗,溫柔的很有禮儀風範的維多利亞,她的好玩心一樣不比他小。
與其他女生對視一眼,見所有人眼中都閃動著好奇的光芒,李肖恩臉色有些古怪。
“走吧,我們也跟著去看看。”
明明都是美利堅本地人,幾個大小姐對於萬聖節的活動,去墓地興許還是第一次吧。
不得不說,因為都是第一次來到大學,校園內的學術氣氛,生活娛樂的方便和舒適,又很少會特地爭奪什麼必需品——少了社會層麵的生存競爭,他一個外來的留學生與本地學生相處無疑是少很多隔閡和衝突。
打了個哈欠,李肖恩拿出手機查了查,見人群前往的墓地就在前方五百米的距離,還未鬆了口氣,耳邊又傳來了塞拉菲娜的嬉鬨聲。
她手裡依然拿著之前那個“腦子”蛋糕,正哄著瑪麗吃下去。
就連瑪麗這個吃貨都吃不下那糟糕外形的蛋糕,還要被強哄著吃了口,也真是難為她了。
李肖恩心中好笑,一行人終於跟著隊伍來到了附近的公墓,隊伍前麵傳來陣陣或是嬉笑或是驚嚇的吵鬨聲。
也幸虧是在美利堅,這裡人們對於墓地沒有什麼嚴肅避諱的概念,單從其中開放式草坪和小型墓碑,類似於公園的設計就可見一斑。
公墓周圍,隻隔著一道矮柵欄和一條小路便是居民的住宅區,在這裡,因為環境優美安靜,房價反而比其他地方更高一些。
“肖恩……”
好奇打量著四周的夜景,他的胳膊又被身旁的維多利亞抓在了手裡,女孩正低著腦袋,隻能看到那頂寬大的紫黑色魔法帽。
“這裡這麼多人,還害怕嗎?”
李肖恩挑了挑眉,“明明一開始就是她提議要來的。”
他有感覺到,今天維多利亞有些黏人。
“人多,也有人嚇人的情況啊。”
維多利亞的細語傳來,她示意了下前方拐角處,一個小醜裝扮的學生突然跳出來嚇了一大片人。
“我一直認為,這種突然的懟臉嚇人鏡頭,JumpScare是最廉價的驚嚇,最低級的恐怖手法。”
李肖恩搖頭悠悠笑道,“不,甚至說不上是恐怖手法,畢竟,隻要是突然出現在你麵前,配合一點尖叫聲,哪怕是米奇老鼠都能嚇人一跳。”
“但是,這也是最有效的驚嚇方式,不是嗎?”
另一邊的蘇菲爾終於開了口,她抱著胳膊儼然興致缺缺的模樣,“很多恐怖片,或者恐怖活動舉辦方為了達到效果,對這種嚇人的方式可是樂此不疲。”
“你的那個角度,我覺得用性價比表達更合適。”
李肖恩點頭讚同,隻用最簡單的方式就能達到效果,對於以盈利為主要目的的主辦方來說自然更為青睞。
現在沒有改變,那便是這樣簡單粗暴的方式獲得利益大於遊客抵製損失的利益,等哪一天獲得的利益小了,那沒人說主辦方也會想方設法尋求改變,資本的現實便是如此。
他毫不懷疑,若蘇菲爾要做的話,她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這麼去做。
這麼想著,李肖恩忽然感覺有些牙疼。
見蘇菲爾沒有再接話,他左右又看向幾個女生,指了指前方路邊,一棵樹隱在昏黃燈光下,陰暗處的樹墩。
“你們看那邊,像不像一個披頭散發,隻剩下半截身體的一個女鬼。”
“是嗎?哪裡像?”
塞拉菲娜皺起眉頭,探頭過去仔細地看了眼。
“你們看啊。”
注意到所有女生的目光,李肖恩挑了挑下巴,饒有其事地說道,“那個樹墩,上麵向兩邊延伸的是不是女鬼的長發,中間……”
說著說著,李肖恩忽然頓住了腳步,身體猛然繃緊。
“怎麼了?”
幾個女生轉頭看過來。
“啊……”
驚呼一聲,李肖恩深吸一口氣,率先轉頭朝著後麵跑去。
隻是驚愣了半刻,幾個女生心神一凜,還未來得及多想,趕忙轉身也跟上了青年的步伐。
“哈哈……”
越是跑動她們心裡便越是驚慌,隻是,前方青年已經停下腳步將她們攔下,大笑兩聲,打了個響指。
&npScare,氣氛和引導雖然說不上多高級,但也總好上不少。你們感受得怎麼樣?”
嗬嗬笑著,見麵前幾個女生低沉下臉色看過來,李肖恩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
“我隻是在向你們解釋。”
攤了攤手,李肖恩扯開話題,朝著前方不遠處,正圍坐成一個圈的幾個學生挑了挑下巴示意,“你們要一起玩那個嗎?”
眾女聞言回頭,這才看到那邊圍坐在一起玩著恐怖塔羅牌的幾人,旁邊就是一個風雨侵蝕嚴重的墓碑,一股詭異的氣氛在蔓延。
“你的塔羅牌是倒轉的隱者,你思考和尋求內在真理的過程會受到阻礙,請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否則你會陷入迷失。”
分發著塔羅牌的一個女生做出了解釋。
“迷失?是指我會迷路嗎?”對麵的男生哈哈大笑著。
“包括,但不限於。迷失又有感官蒙蔽,失效的意思,你可能會失去一些感官,甚至是意識……”
類似的遊戲還有很多,在墓地草地上一團團人群在遊蕩嬉笑,個彆好事者,更是盤腿坐下,開始搗鼓起了什麼姿勢怪異的通靈招鬼儀式,吸引了一圈又一圈人的圍觀。
“或者我們可以換個遊戲,一個人的更刺激。”
見幾個女生好奇看著,李肖恩笑著接上了話,“就比如血腥瑪麗,傳說,要在深夜的浴室裡麵,在鏡子前點著蠟燭,一個人對著鏡子慢慢削蘋果皮,嘴裡還要不斷喊著‘BloodMary’,‘BloodMary’,這個樣子,到時鏡子內就會出現血腥瑪麗的身影,她會將你拖到鏡子裡麵……”
“肖恩,不要再說了……”
還沒詳細介紹完,瑪麗的聲音便傳入耳朵,李肖恩愣了一下,這才意識過來。
“不好意思,是我的錯。”
李肖恩露出個尷尬的笑容,“看到他們的遊戲下意識就想到這個了。”
沒辦法,英美國家的重名率實在太高了。